第12章 寒林泣血（2/2）

走到王家洼村口的时候，陈惊雷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村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房屋被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冒着袅袅的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木头味和血腥味。村口的老槐树被烧得焦黑，树枝上还挂着几片残破的衣角。村后的山岗上，新添了十几个坟头，坟前插着的木牌，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陈惊雷松开大刘的手，一步步朝着山岗走去。他的脚步很慢，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走到王根生家的坟前，他停了下来。两座新坟，一座埋着根生的娘，一座埋着根生的弟弟。坟头前，那杆竹笛插在土里，竹管上还沾着血。

陈惊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土地上，传来一阵钝痛，他却浑然不觉。

“大娘，我对不住你……”陈惊雷的声音哽咽着，泪水混合着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没护住根生，没护住王家洼的乡亲们……我对不起你们……”

他一遍遍地磕着头，额头渗出了血，染红了身下的泥土。身后的战士们，也都默默地跪了下去，呜咽声在山岗上回荡，听得人心头发酸。

赵铁锤跪在陈惊雷身边，手里攥着一把泥土，那是从二牛家的废墟里挖出来的。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大刘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他想起了昨天在鹰嘴崖，根生替他挡了一颗子弹，那时候根生笑着说：“大刘哥，俺命硬，死不了。”可现在，这个说自己命硬的汉子，永远留在了鹰嘴崖的那条窄路上。

张政委站在一旁，看着跪了一地的战士们，看着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他的眼眶又红了。他抬起头，望着远处连绵的太行山，声音洪亮得像是在发誓：“乡亲们，你们放心！这笔血债，我们一定会讨回来！鬼子欠我们的，欠中国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加倍偿还！”陈惊雷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他攥紧了拳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血腥味，“杀尽鬼子！为乡亲们报仇！”

“杀尽鬼子！为乡亲们报仇！”

战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山谷，惊起了山岗上的一群乌鸦。乌鸦“呱呱”地叫着，朝着远方飞去，翅膀掠过焦黑的土地，像是在为这片土地上的亡魂，送行。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通信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他冲到张政委面前，大喊道：“政委！不好了！鬼子的大部队，朝着野狼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