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孙艺珍（2/2）

两人就这么开始了最初的交流——词汇贫乏的英语，大量的手势，以及迅速掏出的手机翻译软件。孙艺珍似乎觉得这种沟通方式很有意思，完全没有顶级女星的架子，反而像发现了新玩具。她会指着剧本上的某句台词，用翻译软件打出韩语，让沈遂之看中文意思，然后再试图用肢体动作和表情来解释这句台词背后的情绪。沈遂之理解对了，她就开心地拍手，眼睛笑成两道弯月；理解错了，她就故意做出夸张的困惑或生气表情，然后两人一起对着翻译软件琢磨，直到弄明白为止。

围读会上，需要两人对戏的段落，沟通就更加“热闹”。往往是一人用母语念完台词，另一人茫然，然后赶紧低头操作手机，等待翻译结果，再揣摩情绪，给出反应。速度慢，过程磕绊，时常引发在场其他人的善意笑声。但神奇的是，这种笨拙的、依赖科技辅助的交流方式，反而意外地消解了初次合作的陌生与隔阂。孙艺珍的活泼、爱笑、以及那种毫无保留的投入感，像一道温暖的溪流，悄然融化了沈遂之因环境压力和自我要求而紧绷的“冷硬”外壳。

他发现，自己紧绷的神经，在面对她那双笑得弯弯的、清澈见底的眼睛时，会不自觉地松弛一些。那种纯粹的笑容和毫不做作的互动方式，与他之前在国内娱乐圈遇到的复杂人际关系，以及高圆圆那种带着知性距离和主动掌控感的亲密，截然不同。

封闭训练和剧本围读在继续。沈遂之的语言课之外，多了最生动也最有效的“口语练习场”——孙艺珍。她似乎很乐意充当这个角色，休息间隙，吃饭时，甚至收工后偶尔在公寓附近“偶遇”（后来沈遂之怀疑有些“偶遇”并非完全偶然），她都会主动找话题，用慢速的、清晰的韩语配合手势和翻译软件跟他聊天。从今天的拍摄感受，到韩国的美食，再到一些简单的文化差异趣谈。

“欧巴（哥哥），这个，好吃！”她指着餐盒里的辣炒年糕，用生硬的中文说，然后期待地看着沈遂之尝试后的表情。

“沈遂之xi，今天那个表情，很棒！但是，这里，可以更……”她比划着胸口，做出心碎又温柔的表情。

她教他一些实用的片场韩语，纠正他奇怪的发音，每次都耐心十足，笑声不断。沈遂之也从最初的生涩被动，渐渐开始尝试主动用韩语表达简单的想法，虽然错误百出，但孙艺珍总会给予最大的鼓励。

在表演工作坊那些需要高度情感投入的练习中，尤其是涉及“俊熙”与“秀真”之间爱情互动、甜蜜记忆与痛苦剥离的模拟场景时，孙艺珍的专业与投入给了沈遂之巨大的支撑。她不仅能精准地给出情绪反应，带动他入戏，更能在练习结束后，用轻松的方式化解可能残留的沉重情绪，递给他一瓶水，开个玩笑，或者拉着他看手机上搞笑的宠物视频。

不知不觉间，沈遂之发现自己的韩语口语，尤其是生活用语和简单的表演指令理解，在以惊人的速度进步。他能越来越快地理解孙艺珍的话（即使不用翻译软件），也能磕磕绊绊但意思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更重要的是，那种因语言和文化壁垒而产生的隔阂与孤独感，在孙艺珍春风化雨般的陪伴与笑声中，被极大地缓解了。

他们之间的交流，渐渐不再完全依赖冰冷的电子翻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句简单的韩语或中文词汇，就能彼此意会。片场休息时，两人凑在一起对着剧本比划讨论的场景，成了剧组一道温馨有趣的风景线。导演李宰汉看在眼里，私下对制片人微笑点头：“看来，我们选对的不止是沈遂之的‘气质’，还有他和艺珍之间的化学反应。这种真实的、逐步建立的亲密感，会直接投射到电影里。”

沈遂之依旧话不多，气质里那份沉静也未改变。但在孙艺珍面前，那份“冷”渐渐褪去了防卫的色彩，多了些温度，偶尔，甚至会在她某个特别可爱的举动或笑话面前，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赴韩的挑战依然艰巨，电影拍摄的压力与日俱增。但因为有了一束温暖而不灼人、明亮而不刺眼的光的陪伴，这条陌生而崎岖的路，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走，甚至沿途，开始有了些许令人怦然心动的风景与期待。沈遂之不知道这份在异国他乡、于高压工作中萌芽的、介于友情与某种朦胧好感之间的情愫将走向何方，但至少此刻，它真实地存在着，并悄然改变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