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破樊笼,奔赴北京(2/2)

她的目光带着一种穿透力:“如果你真有这个决心,想打破现在这个……嗯,樊笼,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在北京的工作室,每年会招收一些有潜力的年轻歌手进行短期培训,也带学生。你可以来北京,系统学习声乐、乐理、作品分析。当然,戏曲的功底不能丢,那可能是你未来独特的优势。但前提是,你得真正打开自己,准备好接受全新的挑战和磨炼。而且,这条路不轻松,甚至可能比你现在唱戏更苦,更看不到立竿见影的收益。你愿意吗?”

去北京?拜谷建芬为师?系统学习音乐?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惊雷一样在沈遂之脑海里炸响。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他从未敢想象这样的机遇。北京,那是艺术的中心,是无数音乐人梦想的殿堂。谷建芬,那是殿堂里的泰山北斗!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更巨大的惶恐和不真实感。他配吗?一个跑江湖唱二人转出身、连初中都没正经读完的野路子?

但灵魂深处,那个被戏曲和乐理同时煎熬着的、渴求突破的灵魂,发出了尖锐的呐喊。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可能改变他既定轨迹、挣脱那无形枷锁的信号!留在这里,或许能成为赵家班的好角儿,或许能在林越艺术团混个温饱,但更大的世界呢?音乐更广阔的海洋呢?前世李可困死于戏台的遗憾呢?

“我愿意!”几乎没有更多犹豫,沈遂之抬起头,目光迎上谷建芬,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坚定,“我愿意去!再苦再难,我都愿意学!”

谷建芬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好。具体的手续和安排,我的助理会跟你,还有你们团长沟通。”她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沈遂之,“记住,北京不是终点,只是一个新的起点。带着你的根,但也要准备好,被连根拔起一部分,再重新生长。”

谷建芬一行人离开了,留下沈遂之独自站在空旷的休息室里,心脏狂跳,手脚都有些发麻。走出去时,后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复杂难言。林越第一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复杂,有惊讶,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好小子……真有你的。谷老师能看上你,是天大的造化。团里……不会拦着你。”

沈鹤冲上来,一把抱住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我靠!遂之!你要去北京了?跟谷建芬学唱歌?牛大发了!以后你就是大歌星了!别忘了兄弟我啊!”

沈春阳站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由衷地为他高兴,却也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怅惘。

消息很快传开。羡慕、嫉妒、祝福、质疑……各种声音纷至沓来。沈遂之却异常平静。他开始着手准备,办理相关手续,收拾简单的行囊。他特意回了一趟铁岭,去见赵老三。

赵老三听到消息,在自家那间低矮的土屋里,沉默地抽了整整一袋旱烟。烟雾缭绕中,他黑瘦的脸庞看不出太多情绪。最后,他磕了磕烟锅,只说了句:“北京……好啊。比长春更远,更大。去吧,好好跟谷老师学。戏……也别全扔了。那是咱的根。”

沈遂之重重地点头,跪下,给赵老三磕了个头:“爹,我记住了。您保重。”

赵老三扶起他,别过脸去,挥了挥手。

离开长春那天,天空难得放晴。沈鹤和沈春阳都来车站送他。沈鹤依旧咋咋呼呼,塞给他一包自己攒钱买的、据说北京买不到的东北零食。沈春阳递给他一个亲手绣的、针脚细密的平安符,轻声说:“遂之哥,一路顺风。好好学,等你回来。”

沈遂之接过平安符,攥在手心,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这两个与他命运交织数年的伙伴,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愫。这一去,山高水长,前途未卜,再见不知何时,又会是何等光景。

火车轰鸣着驶离站台,长春的街景在窗外迅速倒退,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沈遂之靠窗坐着,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平安符,望着前方延伸的铁轨。

去北京,拜名师,学歌曲。这无疑是一次冒险,是对过往一切的“背叛”与突破。那个由二人转、赵老三、铁岭、长春共同构筑的“樊笼”,正在身后远去。而前方,是未知的、充满挑战却也蕴含无限可能的音乐殿堂。

谷建芬老师的话在耳边回响:“带着你的根,但也要准备好,被连根拔起一部分,再重新生长。”

沈遂之闭上眼睛。前世李可的灵魂在震颤,今生沈遂之(赵遂之)的躯体在奔赴。戏曲的根须,音乐的枝叶,将在这趟北上的旅程中,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淬炼与嫁接。

火车穿过原野,穿过隧道,向着那个叫做“北京”的、能容纳所有梦想与挣扎的巨大城市,疾驰而去。属于沈遂之的,真正意义上的“破笼”之旅,开始了。而他的演艺之路,或者说,他的音乐之路,也将由此,翻开截然不同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