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一眼万年与万年一眼（2/2）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矫情的铺垫。当两具身体紧密互相取暖，像一株柔韧的藤蔓主动缠绕上来，当沈遂之将她抵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又滚落到铺着厚厚羊毛毯的地面时，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直接的放纵与宣泄。酒精催化了感官，情绪提供了燃料。周迅的主动超乎想象，她像一团灵动而不熄的火焰，在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点燃战栗，用她的热情、她的声音、她每一次有力的回应，试图将他从那个名为“悲伤”和“过去”的泥沼里彻底拽出来，哪怕只有这一夜。

沈遂之则像一头终于挣脱了部分枷锁的困兽，将所有的憋屈、愤怒、失落、以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都倾注在这场激烈的纠缠中。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维持形象的国际影星，不再是那个试图对家庭负责却惨遭滑铁卢的男人，甚至不再是舞台上那个用歌声诉说永恒悲伤的歌者。他只是他自己，一个有着最原始欲望和痛苦的男人，在一个同样真实、同样不吝给予的女人身上，寻找着短暂却极致的慰藉与遗忘。

娇小的精灵仿佛不知疲倦，一夜都像个娃娃挂在他身上，索取，给予。她的指尖在他背上留下痕迹，她的喘息和低语混合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遥远的车声。他们在客厅，在卧室门口，最后翻滚到那张不算宽大的床上。汗水浸湿了彼此，体温灼烫。周迅在某些时刻会捧着他的脸，逼他看着她燃烧的眼睛，仿佛要确认他的灵魂是否真的在此刻，与她共舞在这欲望与慰藉的漩涡里。

直到天色将明未明，激烈的浪潮才渐渐平息。周迅像只餍足的猫，蜷缩在沈遂之汗湿的怀里，呼吸渐渐均匀，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红晕，睡着了。她的手还无意识地抓着他的一缕头发。

沈遂之却没有立刻入睡。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身体是极致的疲惫，甚至有些酸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放纵之后的空虚感，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冰冷而坚硬地凸显出来。怀中身体的温热和馨香是真实的，昨夜疯狂的记忆也是真实的，但心底那片巨大的空洞，似乎并未被真正填满，反而因为这种对比，显得更加深邃和苍凉。

他想起了高圆圆最后那个平静的眼神，想起了悦悦咿呀学语的小脸，也想起了自己那首《石桥》里唱的“一步错步步皆错”。周迅的热情和坦荡如同一剂猛药，暂时麻痹了痛觉，却治不了病根。他感激她的“化开”，却也清楚，这或许只是两个受伤灵魂在暗夜中的一次互相取暖，一次危险的越界。

窗外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沈遂之轻轻移开周迅的手，起身下床。他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一个他很少有的习惯）。烟雾缭绕中，他望着胡同里渐渐清晰的灰瓦屋檐。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蝙蝠侠》的剧本围读和训练就在几天之后，哥谭市的黑暗与小丑的疯狂在等待着他。而昨夜这场发生在周迅小窝里的、炽热又荒唐的放纵，像一场偏离航道的梦境，终将醒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周迅，那个娇小却充满生命力的身影。情之所至，或许金石为开。但有些伤口，或许需要更漫长的时间，或者永远无法愈合。周迅的“一眼万年”是她的勇敢，而他自己的“万年一眼”里，却还缠绕着太多未解的结。当阳光彻底照亮这间小屋时，昨夜的一切都将被掩藏在日常之下，成为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秘密，也成为沈遂之复杂人生图谱上，另一道难以言说的、带着温度与混乱的笔触。他掐灭烟头，走回床边，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走进浴室。冷水冲过头顶，试图洗去疲惫，也试图让混沌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前路依旧迷茫，但该走的路，一步也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