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刘亦菲妥协（2/2）

当时听到，只觉得是老艺术家的愤世嫉俗与孤高。如今亲身经历，才品出其中浸透骨髓的凉意与洞彻。

“不要共情……” 沈遂之咀嚼着这几个字。他对刘亦菲有共情吗？或许有那么一丝，在录音棚看到她眼里的光，在她大胆示爱时感受到的鲜活，在她为角色迷茫时生出的一点指引之心。但这点共情，在巨大的认知鸿沟和现实选择面前，微不足道。他的高度，是基于两世阅历、近乎偏执的艺术追求、以及此刻所站的位置而形成的。他能看到《功夫之王》剧本的苍白与投机，能看到那可能是个陷阱，哪怕镶着金边。但刘亦菲的“高度”，她的认知体系，是由她的年龄、阅历、团队环境、市场定位、乃至她作为“刘亦菲”这个个体所承载的期望与压力共同构建的。在她那个层面，“接下一部有好莱坞背景、两大功夫巨星参演的大制作”这个行为本身，其象征意义和短期收益，可能远远超过了剧本质量本身所带来的长期风险。

他试图“带”她看到更高处的风景，指出那条路上可能存在的荆棘。但她没有相应的“高度”去真正理解那风景的价值，也没有足够的“决心”去承受披荆斩棘的代价与孤独。她的认知，决定了她最终会选择那条看似更平坦、更光鲜（至少短期内如此）的捷径。

而这条路未来会带给她什么？“所要承接的苦难”……沈遂之几乎可以预见。当电影上映，或许票房不差（毕竟有巨星和噱头），但口碑分化，尤其是在真正懂行的影评人和苛刻的观众那里，那些生硬的剧情、空洞的角色、不伦不类的文化拼贴，会成为她演艺生涯上一个难以忽视的争议点，甚至可能被贴上“花瓶”、“演技未能突破”的标签。那种期望与现实的反差，来自专业层面的批评，或许还有自我怀疑的折磨……这些，都是她基于自身认知做出选择后，必然要承受的“果”。

他能做什么？替她决定？不能。强行改变她的认知？徒劳。甚至，连那份因为看透而产生的淡淡惋惜，此刻都显得多余。

沈遂之转过身，离开窗边，重新坐回宽大的办公椅。桌上，是“遂光传媒”下一季度的战略规划，是他自己正在接触的几个颇具挑战性的独立电影剧本邀约，是《心魔》全球巡演的初步构想，还有……需要他处理的各种复杂人际关系和未尽的责任。

他的道路清晰而陡峭，每一步都需深思熟虑，如履薄冰。他没有多余的精力，也不应该，去为别人的选择承担情感上的负重。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认知牢笼里做出选择，然后走向属于自己的命运轨道，承受相应的欢欣与苦痛。这是规则，近乎冷酷，却也公平。

刘亦菲选择了她的路。他尊重这个选择，如同尊重命运本身的不可抗力。仅此而已。

至于那句老戏骨的感慨，此刻他算是真正领悟了。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基于深刻认知的、对个人命运边界感的清醒认知。不轻易介入，不强行拔高，不无谓共情。专注于自己的攀登，对自己选择的道路负责，已是沉重。

他拿起一份剧本，开始阅读。纸张上那些虚构的悲欢离合、人性挣扎，此刻反而比现实更让他感到一种纯粹的、可掌控的专注。

办公室外，城市的喧嚣被厚重的玻璃隔绝。屋内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沈遂之将自己重新投入属于他的、孤独而坚定的征途。刘亦菲和《功夫之王》，就像窗外掠过的云影，在他的世界里投下过短暂的阴翳，却终究无法改变他前行的轨迹与速度。而那关于“认知与苦难”的领悟，则化作了他铠甲之下，又一道冰冷而坚硬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