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宣传与旧友（1/2）

洛杉矶的喧嚣与北京截然不同，阳光更刺眼，节奏更张扬，空气中弥漫着好莱坞特有的、混合着梦想、野心与浮华的躁动气息。沈遂之的行程如同上紧发条的钟表，精准而高速地运转着，几乎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倒时差或喘息的空间。

抵达的第二天，高强度宣传便拉开序幕。从清晨的顶级媒体圆桌访谈，到下午的深度对谈节目录制，再到傍晚为影评人及行业精英准备的特邀放映及映后交流……每一场活动，沈遂之都需要以“joker shen”的身份，用非母语的英语，深入浅出地阐释那个黑暗、癫狂、却又充满奇异魅力的角色。他谈论表演方法时引用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与即兴发挥的结合，剖析角色动机时对虚无主义与社会异化的谨慎触及，以及偶尔流露出的、对诺兰导演和整个团队创作环境的尊敬与感激，都经过精心准备却又显得真诚自然。

他的表现赢得了初步的认可。《好莱坞报道者》的资深记者在私下交流时称他的见解“令人印象深刻地深刻”；《纽约客》的文化评论员则在推特上简短评价：“来自东方的沈，为‘小丑’注入了哲学性的痛苦，而不仅仅是疯狂。” 然而，赞誉背后是无形的压力。他必须时刻注意文化差异下的表达分寸，避免任何可能被误读的政治或文化敏感点，同时又要保持那种属于顶尖演员的、略带神秘感的艺术家气质。每一场访谈下来，精神的消耗堪比拍完一场重头戏。

酒会更是另一种形式的战场。华纳举办的、名流云集的宣传酒会，星光熠熠，觥筹交错。沈遂之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穿梭于制片人、导演、明星和媒体大亨之间，得体的微笑，恰到好处的寒暄，偶尔用流利的英语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是全场关注的焦点之一，无数好奇、审视、评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需要在这里拓展人脉，巩固印象，为未来可能的合作铺路。酒精成为必要的社交润滑剂，即便他极为克制，几轮下来，胃里也隐隐不适，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

就在这样一个喧嚣酒会的间隙，他独自走到相对安静的露台透气，试图让被各种香水和话语充斥的大脑清醒片刻。晚风带着加州特有的干燥暖意，吹拂着他有些发烫的脸颊。

“沈？”

一个带着惊讶与不确定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用的是英语，声音有些熟悉。

沈遂之转过身。露台朦胧的光线下，站着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金色长发挽起，露出优美的颈项，一袭简约的黑色晚礼服衬得她肌肤如雪，正是安妮·海瑟薇。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碧蓝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明净的光芒。

“安妮？” 沈遂之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常态，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真巧。”

“上帝，真的是你！” 安妮·海瑟薇走近几步，笑容扩大，带着旧友重逢的真诚喜悦，“我听说《黑暗骑士》来了位了不起的亚洲演员，还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是！你的‘小丑’，我听了一些内部评价，都说棒极了！”

“谢谢，过奖了。你的新作品我也有关注，恭喜。” 沈遂之客气地回应。两人因《断背山》结缘，虽然后来联系不多，但那段共同工作的经历以及李安导演的纽带，让他们之间有一种不同于寻常好莱坞泛泛之交的熟稔。

“还是这么客气。” 安妮·海瑟薇笑了笑，很自然地站到他身边的栏杆旁，一同望向楼下泳池边熙攘的人群，“压力很大吧？我刚来好莱坞打拼的时候，每次参加这种酒会，回去都要偷偷练习好久怎么微笑才自然。”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理解与自嘲，巧妙地化解了两人几年未见的些许生疏。

沈遂之微微颔首：“确实需要适应。不过，总比拍雨戏或者爆炸戏轻松些。” 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提及拍摄《断背山》和《黑暗骑士》时的艰苦。

安妮·海瑟薇被逗笑了，笑声清脆。“你还是老样子。对了，李安导演前阵子还提起你，说你现在不得了，音乐电影全面开花。” 她顿了顿，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他略显疲惫却依旧沉静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看来他没说错。不过……你看上去很累。”

沈遂之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笑了笑：“宣传期，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