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戏里戏外(2/2)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沈遂之的呼吸变得粗重,直到他感觉那些嘈杂的声音(希斯的沉默、孙艺珍的泪眼、刘亦菲的颤抖、导演们的指令、观众的期待……)似乎被这纯粹生理性的激烈接触暂时压了下去。他稍稍退开,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眼神里翻涌着未褪的欲念和更深层的迷茫。

高圆圆的脸颊泛着红晕,嘴唇有些红肿,但她的眼神依旧清醒。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自己被他咬痛的唇角,然后,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直视着他眼底的混乱。

“沈遂之,”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你想要的,是这个吗?”

沈遂之没有回答。他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动作不再那么粗暴,却带着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索取。他一把将她抱起,走向里间的卧室,动作近乎蛮横地将她放在床上,随即覆身而上。

这一夜,沈遂之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终于找到缺口宣泄的兽。他不知疲倦地索取,去对抗内心那片冰冷的混沌。他将高圆圆白皙的皮肤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在她耳边喘息、低吼,甚至在某些失控的边缘,含糊地吐出一些破碎的词句,不知是角色的台词,还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声。

高圆圆始终没有太多的言语。她承受着他的一切激烈,时而回应,时而只是紧紧抱住他汗湿的脊背,指甲陷入他的皮肤。她的沉默不是麻木,更像是一种纵容,一种理解,甚至是一种……疗愈。她允许他通过这种方式,将那些附着在灵魂上的、不属于“沈遂之”的碎片,一点点剥离、驱赶出去。她的身体成为了他的战场,也是他暂时得以喘息的孤岛。

当窗外天际泛起第一抹青灰色时,沈遂之终于力竭,从高圆圆身上翻下,仰面倒在凌乱的床铺上,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沿着肌理分明的身躯滑落。房间里弥漫着情事过后特有的暖腻气息,还有未散的、属于灵魂挣扎的余烬。

高圆圆慢慢坐起身,薄被滑落,露出布满痕迹的肩背。她没有立刻去遮掩,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晨曦微光中,沈遂之脸上那种狂暴的躁郁似乎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重的疲惫,以及疲惫之下,一点点重新浮现的、属于他本人的、沉静的轮廓。

她悄无声息地下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件穿好。动作从容,没有留恋,也没有怨怼。

沈遂之侧过头,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一时失语。

高圆圆穿好最后一件外套,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片刻。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天亮了。我该走了。保重。”

说完,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没有告别,没有约定,如同她来时一样突然,一样安静。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沈遂之自己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逐渐清晰的鸟鸣。

他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身体是疲惫的,甚至有些酸痛,但内心那片喧嚣的迷雾,却似乎真的被昨夜那场激烈到近乎野蛮的“驱魔”仪式,驱散了不少。那些盘踞不去的角色幽灵暂时退却,留下了一片近乎真空的、却也无比清晰的寂静。

他缓缓抬起手,覆盖住自己的眼睛。高圆圆……她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和纵容,帮助他完成了一次精神上的“呕吐”,将积压的混乱倾泻而出。她什么也没要,甚至没有试图留下任何情感的牵绊,只是来,见证他的崩溃,容纳他的狂暴,然后在天亮前离开。

沈遂之的胸腔里,涌起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释放后的虚脱,有对高圆圆的感激与歉疚,也有一种更深沉的、对自身状态的清醒认知——他不能再这样被角色无限度地吞噬了。他需要更坚固的自我内核,需要更清晰地将“沈遂之”与“角色”区隔开。

窗外,九寨沟新的一天开始了。剧组很快又会运转起来,医院的刘亦菲可能即将出院,远方的《断背山》和《我脑中的橡皮擦》正在等待命运的揭晓。而沈遂之,在这个混乱又澄澈的清晨,终于感觉那个四处漂泊、满载负荷的灵魂,短暂地、真实地,落回了自己这具伤痕累累却依然温热的躯体里。

他放下手,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只是那沉静深处,多了一丝历经风暴洗礼后的、冰冷的锐利。该收拾残局,继续前进了。无论是戏里的江湖,还是戏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