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红豆染出的春消息(1/2)

春分的风带着花草的潮气,吹得染坊院角的桃树抽出了嫩芽。丫丫蹲在石臼边,把泡发好的红豆倒进臼里,木槌落下时,红浆顺着豆壳的缝隙渗出来,像把藏了许久的心事砸得冒出了头。

“得捣成泥才行,”小石头蹲在旁边,手里转着根松枝,“春桃姐说,红豆染得越碎,颜色越匀,像把红揉进布里似的。”

丫丫的木槌顿了顿,红浆溅在她的蓝布围裙上,像落了串细碎的红珠子。“知道了,”她低头继续捣,声音有点闷,“你去看看‘霞光紫’的布干了没,阿婆说今天要裁夹袄。”

他“嗯”了声,却没动,眼睛盯着石臼里渐渐成泥的红豆:“小柱子说,村里的王媒婆昨天去你家了?”

木槌“咚”地砸在石臼壁上,震得丫丫虎口发麻。“小孩子家的话你也信,”她别过头,耳根红得像刚捣出的红豆泥,“她就是来问阿婆要不要新绣的门帘。”

“哦,”他应了声,指尖在松枝上划出道浅痕,“那……西洋染料的样品到了,货郎说蓝得发暗,不如咱的‘祭蓝’亮,要不要去看看?”

丫丫的心跳像被木槌敲了下,“怦怦”地响。她知道他是故意岔开话题,却偏偏吃这一套。“去,”她把木槌往石臼里一插,“顺便问问货郎,南边的苏木还有没有货。”

两人往镇上走时,田埂上的荠菜开了星星点点的白花,像撒了把碎雪。小石头走在前面,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桃花——他说要试试用桃花染浅粉,配“霞光紫”做帕子边。

“你走慢点,”丫丫在后面喊,看着他蓝布褂的衣角被风吹起,像只展翅的鸟,“篮子里的桃花要掉了。”

他停下脚步等她,桃花的粉落在他的袖口,像沾了点春天的胭脂。“你看,”他忽然指着远处的麦田,“绿油油的,像不像你染的‘石绿’?”

“像,”丫丫走到他身边,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胳膊,“比‘石绿’鲜,像刚抽芽的那种嫩。”

货郎的摊子在镇口的老槐树下,西洋染料装在玻璃瓶里,果然是种发暗的蓝,像蒙了层灰的夜空。“这叫‘普鲁士蓝’,”货郎掀开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飘出来,“西洋人染军装用的,牢得很,就是味冲。”

丫丫捏着鼻子后退半步:“还是咱的‘祭蓝’好,有草木香。”

小石头拿起瓶子看了看,又放回摊子:“不要了,还是用咱自己的染料。”他转头对货郎说,“再要两斤苏木,上次的样布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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