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蝉声里的蓝草浆(1/2)
芒种的日头把染坊的青石板晒得发烫,蝉在院角的老槐树上“知了知了”地叫,声浪裹着热浪,把蓝草垛晒得发脆,草叶的清香混着阳光的焦味,在空气里漫成一团。
丫丫蹲在陶缸旁翻搅蓝草,长杆插进发酵了三日的草浆里,搅起一串串细密的泡沫,靛蓝色的汁液顺着杆身往下淌,在她手背上洇出深浅不一的蓝,像幅流动的画。“阿婆说再晒半日就能滤汁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水珠落在滚烫的石板上,“滋啦”一声化成白烟,“今年的蓝草比去年出浆多,能多染两匹‘靛蓝’布。”
小石头扛着捆新劈的柴走进来,柴禾的纹路里还带着湿意,在日头下泛着水光。“灶房的火快熄了,”他把柴靠在墙角,看见陶缸里的蓝草浆,眉头动了动,“这浆发得正好,蓝得发乌,像深潭里的水。”他蹲下身,用指尖沾了点浆汁,往她手背上的蓝斑旁边点了点,凑成个歪歪扭扭的小月亮。
“别闹,”丫丫缩回手,却没擦掉那点蓝,“等会儿滤汁时要清干净,不然染出的布有杂质,像去年那批‘天水蓝’,被布庄掌柜退回来三次。”
春桃端着个陶盆走过,盆里是刚冰镇的绿豆汤,冰块在汤里“叮当”响,凉意顺着盆沿往外冒。“歇歇吧,”她把盆往石桌上一放,“日头最毒的时候得躲着,不然中暑了,谁给你们煮染液?”
丫丫端起碗绿豆汤,冰意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凉到心里。她看见小石头也在喝,喉结滚动时,脖颈上的汗珠像串小珠子,顺着锁骨滑进“蜀锦青”的褂子里,把里面的鱼影拓印浸得发深。
“下午去河湾洗布不?”她忽然问,绿豆汤的甜还在舌尖,“‘靛蓝’布得用活水透透,颜色才亮。”
“去,”他几乎没犹豫,“我拉板车,你带皂角。对了,把那匹‘浅靛蓝’也带上,前几日染的,正好一起透透。”
小柱子举着个竹编的捕蝉笼跑进来,笼里的蝉叫得正欢,翅膀被阳光照得透明,像片薄纱。“丫丫姐,石头哥,我娘说河湾的芦苇长高了,能遮凉!”他把笼子往蓝草垛上一挂,蝉鸣声混着蓝草的香,像支吵吵闹闹的歌。
午后的河湾果然凉快,芦苇在风里晃出片浓绿的荫,把日头挡得严严实实。丫丫把“靛蓝”布铺在青石上,用河水慢慢浇,蓝布遇了水,颜色变得更深,像块浸在水里的蓝宝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