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藤架下的染线香(1/2)
立夏的日头把染坊晒得发烫,院墙上的爬山虎却蹿得正欢,绿油油的藤叶顺着新搭的竹架爬满了半个墙头,在地面投下细碎的荫凉。丫丫坐在藤架下的竹凳上,手里绕着刚染好的“翡翠绿”丝线,线轴转得飞快,翠色在指尖流淌,像把整面墙的绿都缠进了线里。
“慢点绕,”小石头端着个陶盆从灶房出来,盆里是冰镇的酸梅汤,冰块在汤里“叮当”响,“线绞在一起又得拆半天,上次那束‘葡萄紫’,你拆得手指头都红了。”
丫丫抬头时,额角的汗珠正好落在线轴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谁让你搭的竹架歪了,”她往旁边挪了挪,给藤叶留出更多垂落的空间,“阳光从缝里漏下来晃眼,才绕错了。”话虽如此,手里的动作却慢了些,翠色丝线在竹架投下的光斑里轻轻颤,像串会动的玉珠。
竹架是小石头前几日搭的,用的是后山砍的青竹,表面还带着层薄霜似的竹膜。他特意在架顶留了道宽缝,说这样既能让藤叶爬得均匀,又能漏进适量的阳光,晒线时颜色干得更匀。此刻阳光正从那道缝里漏下来,在丫丫绕线的手上投下亮斑,像撒了把碎金。
“张绣娘要的‘石榴红’染好了没?”他把酸梅汤往石桌上一放,陶碗边缘凝着水珠,“今早路过她家绣坊,看见门口挂着新做的嫁衣,说是就差这线绣凤凰尾了。”
丫丫往竹篮里指了指,里面躺着束艳红的丝线,红得像团跳动的火。“加了三倍的红花汁,”她拿起丝线往阳光下举,红得几乎发暗,“比去年的‘胭脂红’沉,绣在红嫁衣上才显眼,不会被布料的颜色盖过去。”
小石头捏起丝线看,指尖刚碰到线尾,就被染得发粉。“这色真够浓的,”他笑着往自己手背上蹭了蹭,印出个小小的红痕,“像你上次染坏的那缸‘状元红’,红得能渗进木头里。”
“不许提!”丫丫伸手去抢,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她的指尖还沾着“翡翠绿”的染液,蹭在他手背上,和那点红痕混在一起,像幅迷你的春日图。藤架上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漏下的光斑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晃,暖得像要烧起来。
小柱子举着个竹编的蝈蝈笼跑进来,笼里的蝈蝈叫得正欢,翅膀是透亮的绿,像片浓缩的藤叶。“丫丫姐,石头哥,我娘说河对岸的茜草长得旺,让你们快去采!”他把笼子往竹架上一挂,蝈蝈的叫声混着线轴转动的“嗡嗡”声,像支热闹的夏曲。
“等晒完这几束线就去,”丫丫抽回手时,指尖的绿染液已经在他手背上晕开,“顺便采点紫草,李奶奶要染‘茄花紫’的帕子,说是给刚出生的孙辈做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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