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帮主借宴求妙计,少年笑指钓鱼台(1/2)

时序踏入九月,秋意渐浓。

江州府学的月课成绩如期张榜公布,引起了学子们的一阵骚动与议论。

陈洛的月课文章经由老师林伯安亲自批阅评定,最终得了一个 “上等” 的评语。

虽然距离那些浸淫经史多年、文采斐然的资深廪生所能获得的“超等”尚有差距,但林伯安手持陈洛的试卷,抚须端详,眼中却是露出了极为满意的神色。

他将陈洛唤至书房,指着试卷上朱笔批注之处,温言勉励道:

“陈洛,你此番月课,破题精准,承转得当,论理也渐趋扎实。”

“尤其是《春秋》经义一道,已能初步阐发己见,不落俗套。”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上等’,实属不易!你需知,这月课标准,乃是对标通过童试、入了府学的生员而设。”

“你如今尚是白身童生,能有此成绩,足见你天资颖悟,更兼刻苦之功。假以时日,厚积薄发,明年童试,为师对你寄予厚望!”

得到老师如此肯定的评价,陈洛心中也颇为振奋。

这证明他这段时间的埋头苦读没有白费,文武兼修之路,在“文”这一方面,总算稳稳地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月课之后,府学内的气氛为之一松。

紧绷了许久的学子们终于得以喘息,纷纷呼朋引伴,或踏秋赏景,或饮酒赋诗,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就在这放松的氛围中,陈洛接到了一份来自盐帮的请柬。

是帮主程淮派人送来的,言明次日将在盐帮总堂设宴,庆祝其五十寿辰,恳请陈洛务必赏光。

看着手中大红烫金的请柬,陈洛心知这绝非寻常宴饮。

程淮于此时大张旗鼓地举办寿宴,恐怕不仅仅是庆贺生辰那么简单。

在钦差即将抵达、私盐市场被铁剑庄抢占的微妙时刻,这场寿宴,或许也是盐帮对外展示存在、联络各方关系、乃至谋划下一步动作的一个重要场合。

“程帮主的五十大寿……这宴,恐怕不会太轻松啊。”

陈洛收起请柬,目光望向城西盐帮总堂的方向,心中已然开始盘算起来。

次日,陈洛精心准备了一份寿礼——一对沉甸甸、做工精巧的金寿桃,每只重达八两黄金,按照时下金价,总值超过一百六十两银子。

这份贺礼对于他目前的身份和与盐帮的关系而言,可谓分量十足,既显诚意又不至于太过扎眼。

他提着礼盒来到盐帮总堂,只见此处早已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大门披红挂绿,锣鼓喧天,帮众们皆穿着整洁的衣裳,脸上洋溢着笑容,迎来送往,一派喜庆景象。

今日前来赴宴的,大多是盐帮内部的头面人物,各堂口的堂主、分舵舵主、管事,以及程淮的一些老兄弟。

此外,便是程淮的家人。

程淮的两子一女均年约三十上下,早已成家立业。

他们并未涉足盐帮事务,而是在老家建德县安居,有的靠着父亲的荫庇在当地做了胥吏,有的则购置田产当了地主,今日也都拖家带口前来为老父亲祝寿。

陈洛递上贺礼,登记入册后,被引至宴席大厅。

他被安排与老陈叔、韩厉等相熟之人坐在一桌。

席间皆是江湖豪客,气氛热烈,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

老陈叔拍着陈洛的肩膀,夸他够意思,韩厉也与他连连碰杯,回忆起初见时的情景,颇有几分不打不相识的感慨。

陈洛融入其中,谈笑风生,场面十分融洽热闹。

宴席期间,不断有帮众高声唱喏,通报各方送来的贺仪。

虽然不少地方官员、名流士绅本人并未亲自出席这种江湖帮派首领的寿宴,但都派人送来了丰厚的贺礼,以示友好。

更引人注目的是,漕帮、铁剑庄、天鹰门等江州府的主要帮派,也均派人送来了贺仪。

漕帮雷豹派人送来了上等绸缎和一对玉如意。

铁剑庄沈傲天派人送来了名家字画和百年老参。

天鹰门柳如龙派人送来了精制兵器与滋补药材。

这些贺礼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其象征意义。

这表明盐帮在江州府地面儿上,人缘和面子都还在,各方势力无论私下里如何明争暗斗,至少在明面上,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和对盐帮这位老牌地头蛇的尊重。

程淮坐在主位,听着一声声唱喏,红光满面,显然对此颇为受用。

这场寿宴,俨然成了盐帮展示其深厚根基和广泛人脉的一次盛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间的气氛愈发酣畅热烈。

陈洛正与老陈叔、韩厉说着话,耳廓微动,隔壁桌几位盐帮各分舵舵主带着醉意的高谈阔论,便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粗豪汉子,几杯黄汤下肚,也顾不上太多忌讳,开始大吐苦水。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舵主猛地灌了一口酒,把碗往桌上重重一顿,粗声抱怨道:

“娘的,天天卖那劳什子药丸子,老子都快卖吐了! 安稳?是挺他娘的安稳!可走出去,以前道上兄弟叫咱一声‘爷’,现在倒好,背后都笑话咱们不当盐贩子,改行当丹客(卖药郎中)了!这脸往哪儿搁?”

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嗤笑一声,斜眼道:“老胡,安稳还不好?你是没过够被‘鹞子’(官差)撵得鸡飞狗跳、刀口舔血的日子? 能喘着气喝酒就不错了!”

“安稳个屁!”另一个膀大腰圆的舵主瓮声瓮气地反驳,脸色涨红,“就卖药这点散碎银子,够干啥的?哪比得上以前卖‘沙子’(私盐)来得痛快! 再这么下去,底下兄弟们别说吃肉,迟早他娘的得喝西北风!”

这话立刻引起了共鸣,有人捶着桌子惋惜道:“谁说不是呢!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市面上的‘沙子’价格都飞上天了! 要是咱们还干老本行,这得赚多少?想想老子心都在滴血!”

“咱们不做,自然有人做。”一个看似冷静些的舵主哼道,“你们看看,现在市面上缺‘沙子’了吗?一点没见少! 照样流通,价格还死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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