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真武殿前风波定,清水桥畔宏图起(2/2)

他近年来因仇家联合追杀,深感江湖险恶,加之独子不喜武学,一心向文,为了给家人寻求一个绝对安全的庇护所以及让儿子能摆脱江湖背景、安心科举,他毅然携家投入了宝庆公主府,成为了公主府门客。

公主府乃是皇权延伸,堪称“法外之地”,仇家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冲击公主府。

这让他和家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稳。

儿子得以在更好的环境中读书,前途有了新的希望。

他对宝庆公主是心存感激的,一直想着找机会报答。

这次公主派他来江州,协助建立地方势力,他自觉以自己五品高手的实力和多年的江湖经验,打理一个地方帮派简直是手到擒来,正是大展拳脚、报效公主的良机。

可万万没想到,根据安排,他居然要听命于一个……下三品的毛头小子?

这让他心中如何能服?

江湖辈分,实力为尊,一个七品的小辈,何德何能指挥他这位五品高手?

若非这是公主府的死命令,他恐怕当场就要试试这少年的斤两。

不过,多年的江湖风雨,也磨砺了陈震的性子,知道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

他强压下心中的些许不快,面上依旧保持着客气与沉稳,打算先看看情况。

他暗暗思忖:“且先听着这小子的安排,待我做出成绩,展现出能力,公主府自然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办事的人。到时候,这主导之权,说不定就要易主了。”

陈震便是抱着这样一种既奉命而行,又暗自较劲、准备凭实力“反客为主”的心态,来到了江州府,站在了陈洛的面前。

“原来是陈前辈!久仰大名!”

陈洛虽然感受到对方那深藏的不以为然,但礼数依旧周到,侧身让开,“前辈快请进,我们屋内详谈。”

他心中明了,这位“援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接下来的合作,必然少不了磨合与博弈。

接下来的数日,陈洛与陈震便在清水桥宅院中闭门商议。

陈洛虽年轻,但思路清晰,对江州府的格局有着独到的见解,让原本心存轻视的陈震,也不得不稍稍收起了几分小觑之心。

陈洛提出了一个关键构想:“如今朝廷对江湖帮会颇为敏感,铁剑庄便是前车之鉴。我们若想长久立足,名头不宜过于江湖气。”

“不若效仿民间行会,取名 ‘江州互助社’ ,对外宣称是联合码头力夫、船工、车马行,旨在互助互利、协调运价、维护秩序的合法社团。”

“如此既能规避官府忌讳,也更便于我们暗中整合城北的物流人力,为日后切入漕运陆运埋下伏笔。”

陈震初闻此名,觉得不够威风,但细想之下,不得不承认此计甚妙,更符合公主府“隐蔽行事、长远布局”的意图。

期间,陈洛也秘密会见洛千雪,向洛千雪汇报了陈震抵达以及初步的筹建计划。

待一切商议妥当,来自京师宝庆公主府的账房先生与首批运作资金也悄然到位后,新帮会“江州互助社”的筹建便正式启动。

由陈震这位五品高手出面,以其成名已久的“追风刀”名号和不容置疑的实力作为震慑,再加上充足的资金开路,他们很快就在官府的拍卖中,顺利拿下了城北原属于铁剑庄的几处关键产业,包括一座位置不错的货栈、两处临街的铺面以及一个带有演武场的小型庄园,以此作为新帮会的初始据点。

随后,他们以“招募社员,共谋生计”的名义广招人手。

优厚的待遇加上“互助社”这层合法外衣,很快吸引了大量码头力夫、车马行伙计乃至寻求安稳的江湖散人前来投效,初步架构得以建立。

凭借暗中的武力和明面的金元攻势,江州互助社在权力洗牌后的城北迅速立足,开始协调工价、调解运输纠纷,显得规矩本分。

但陈洛与陈震都清楚,这温和的外衣之下,本质仍是弱肉强食的江湖。

若要真正形成一个有凝聚力、有影响力的地方势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按照陈洛的规划,初期至少需要三个月。

一、彻底立足:消化既得产业,整顿新收人手,建立内部秩序,确保根基稳固;

二、真正站稳:抵御各方势力试探,牢牢控制已拿下的街区与人力;

三、打响名号:在城北树立威信,让“江州互助社”成为城北不可或缺的存在,而其武力底牌则足以震慑四方。

陈洛仔细研究过铁剑庄原有的收入构成,主要是依靠城北地盘的保护费、城外农庄作坊的产出,以及与一些士绅家族合作,为其提供武力支持换取分成。

江州互助社明面收入可来自社员“互助金”、运输协调佣金及产业经营;暗地里则仍需依靠地盘的一些“惯例”收入支撑初期发展。

这些固然是帮会生存的基础,但格局有限。

他看得更远。

江州府地处浙省西部,是连接徽省、赣省与杭州、绍兴等繁华地带的关键水陆枢纽,素有“锦峰绣岭,山水之乡”的美誉,这更意味着它是徽商、浙商货物往来的必经之路,漕运和陆路运输极为繁忙。

在此地发展帮会,最佳路径绝非固守一隅收保护费,而是要成为一个深度嵌入江州府水陆物流网络、与官僚士绅形成利益共同体、以控制物流和相关服务业如仓储、搬运、车马行、旅店等为主的“水陆帮会”。

这也是江州互助社的终极目标。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江州府的水陆经济,早已被根基深厚的漕帮和盐帮把持,他们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

一个新生的帮会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甚至后来居上,光靠武力是绝对行不通的,新生势力想要破局,必须在恰当时机展现出不可替代的价值。

这将极度考验陈洛的智慧、眼光以及合纵连横的手段。

“路要一步一步走,”陈洛对陈震总结道,“眼下我们先以‘江州互助社’之名在城北扎根,融入地方。待掌握足够的人力与渠道,再图漕运陆运不迟。”

陈震虽惯于用刀说话,却也明白这“文火慢炖”方是上策。

他按下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思,同意依计而行。

于是,一场在合法外衣下,围绕城北乃至未来漕运陆运利益的暗涌,随着江州互助社的悄然成立,已悄然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