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整合(1/2)

晨光再次洒在干涸的河床上,营地中弥漫着一种与昨日不同的气氛。沉重依旧,悲伤未散,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茫然,似乎被一种缓慢流动的、带着韧性的生机所取代。陈末一夜的行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虽小,却持续扩散。人们开始更主动地接手工作,眼神中少了几分空洞,多了几分专注。

然而,营地的一角,却依然笼罩在一种疏离与不安的氛围中。那是二十多名从“秃鹫”车队收编的幸存者。他们大多带着伤,衣衫褴褛,挤在几辆破损最轻的卡车旁,与陈末车队的原成员之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沟壑。原队员对他们抱有不加掩饰的警惕和审视——就在不久前,这些人还是“秃鹫”的爪牙,手上可能沾着无辜者的鲜血。而难民们则瑟缩着,眼神躲闪,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对“新主子”的揣测。他们中既有被“屠夫”强行裹挟的普通幸存者,也有曾经为虎作伥的底层匪徒,成分复杂。

赵刚和王虎几次看向那边,眉头紧锁。秦虎的狙击枪有意无意地会扫过那个方向。老金清点物资时,会特意派人看管靠近那片的储备。隔阂与猜忌,如同无形的毒雾,在刚刚凝聚起一丝人气的营地中悄然弥漫。

陈末注意到了这一切。他默默吃完那份少得可怜的早餐,没有立刻走向技术区或防御工事,而是瘸着腿,慢慢走向那片“隔离区”。

他的靠近立刻引起了双方的紧张。原队员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难民们则更加瑟缩,几个受伤较轻的年轻男人眼神闪烁,带着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

陈末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张脸。他看到了惊恐,看到了麻木,看到了隐藏的怨恨,也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和绝望。这些人和他们一样,刚刚从掠食者和“屠夫”的魔掌中逃脱,同样失去了同伴,同样对未来充满恐惧。

“林医生。”陈末没有看难民,而是转向匆匆赶来的林晓,“这里的伤员,伤势统计了吗?”

林晓愣了一下,看了看难民,又看看陈末,低声道:“大致看了,有三个伤得很重,失血过多,伤口感染。其他人大多是轻伤,但……缺乏处理。”

“嗯。”陈末点点头,对林晓说,“把那个改良的滤水器拿一个过来,再拿些干净的布,如果有富余的止血粉,也拿一点。”他又看向赵刚,“刚哥,派两个人帮忙,把重伤员抬到医疗区旁边,和其他伤员一起处理。轻伤的,愿意帮忙的,可以过来协助清理伤口、烧水。”

命令清晰,没有询问,没有商量,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赵刚张了张嘴,似乎想反对,但看到陈末平静的眼神,最终把话咽了回去,挥手让王虎带人过去。

难民们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轻、满身是伤的领袖,第一道直接给他们的命令,竟然是……救治伤员?还要让他们参与?

几个匪徒出身的男人眼神更加狐疑,互相交换着眼神。但更多普通难民,尤其是那些带着孩子的妇女和老人,眼中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

很快,重伤员被小心翼翼地抬走。滤水器和少量药品被送来。陈末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林晓和医疗志愿者开始为难民伤员处理伤口。当看到一个失去一条胳膊的少年(“秃鹫”裹挟的难民之一)因为清创痛得浑身发抖时,陈末对旁边一个原车队里负责照顾“种子箱”的少年(小豆子)示意了一下。小豆子犹豫片刻,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半块舍不得吃的糖,走过去,塞进了那断臂少年的手里。

这个小小的举动,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接着,陈末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他走到堆放清点出来的、从“秃鹫”残骸和难民那里收缴的武器旁边——那里有自动步枪、砍刀、手枪,甚至还有两具火箭筒。他对赵刚说:“刚哥,把这些武器,按功能和状态分类。能用的,检查保养,登记入库,以后按需分配。损坏的,拆解,零件留用。”

然后,他看向那些难民,尤其是其中几个明显是前武装人员、眼神闪烁的家伙,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想留下,就要守这里的规矩。第一条,武器统一管理,按需分配,禁止私藏。第二条,所有人都要劳动,按劳分配食物和水。第三条,内部争执,由我和刚哥裁决,禁止私斗。违反任何一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扬昨日逃跑的方向,虽然没提名字,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什么,“后果自负。”

没有威逼利诱,没有空口承诺,只有清晰到冷酷的规则。这反而让那些心思浮动的前匪徒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这里看起来有秩序,而非“秃鹫”那种纯粹的弱肉强食。

“现在,”陈末提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所有人,不分之前是哪边的,以小组为单位,混合编组。一组,由王虎带领,继续加固营地防御,重点是东面和北面。二组,秦虎带领,扩大侦察范围,寻找安全的水源和可能的食物来源。三组,老金带领,全力抢修还能动的车辆,评估所有车辆修复价值。四组,林医生和马爷负责,照顾所有伤员,重新精确统计所有物资,制定详细的配给表。所有人,包括我,都按表领取。”

队伍开始重新动起来。起初有些僵硬,原队员和难民之间泾渭分明。但当他们开始一起搬运石块加固掩体,一起检查车辆故障,一起外出寻找柴火和水源时,隔阂在共同的劳动和面对荒野威胁的警惕中,开始一点点消融。

一个原队员在修理车辆轮胎时,发现一个前“秃鹫”匪徒对某种卡车的发动机异常熟悉,两人埋头捣鼓了半天,居然让一台濒临报废的引擎重新发出了响声。一个难民妇女在帮忙清洗绷带时,小声向林晓透露了附近一种可食用的耐旱植物的辨识方法。小豆子主动带着几个难民孩子,在营地边缘相对安全的地方,用碎石摆出了简易的预警标记。

当然,并非一帆风顺。中午分发食物时,一个前匪徒嫌自己的配给少,低声骂了一句,想要抢夺旁边一个难民老人的份额。王虎几乎瞬间就出现在他面前,铁钳般的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冷得像冰。那人痛得惨叫,却不敢反抗。陈末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过来。最终,那人被罚去搬运最重的石块,并且晚餐减半。规则,就这样在一次次的摩擦和执行中,逐渐树立起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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