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剑开天 · 剑道薪传（2/2）
天门——开了！
虽然只是一道缝隙，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泄露出的、一丝丝超越了此方世界极限的“道韵”与“气息”，却如同甘霖，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席卷了整个陵州城，并且向着更远处飞速扩散！
所有修习剑道之人，在这一刻，无论身在何处，修为高低，皆心有所感，神魂震颤！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模糊却真实存在的、通往更高剑道境界的道路！无数困于瓶颈的剑客，脑海中灵光乍现，茅塞顿开！一些早已失传或残缺的剑理剑意，在心底自然浮现！更有甚者，修为当场松动，隐隐有突破之兆！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北凉王府！
徐凤年站在听潮亭外，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他并未专修剑道，但身为武者，尤其是见识过老黄剑意、李淳罡剑道、林衍“衍化”的他，对“意”的感悟远超常人。此刻，那天门缝隙中泄露出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道韵”，也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冲刷着他的心神！
他仿佛看到了，剑不仅仅是兵刃，是招式，是意境，更是一种“规则”的体现！是斩断束缚、破开迷雾、追求超脱的“道”之载体！老黄剑九“六千里”的江河浩荡，李淳罡此刻“开天门”的斩破界限，乃至林衍那“衍化万法”的包罗与变化……种种感悟，原本如同散落的珍珠，此刻在这无上道韵的映照下，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他体内的北凉心法，与《北辰真气》（林衍曾分享部分理念）的根基，甚至与老黄手札中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开始产生奇妙的共鸣。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刚柔并济，动静相合，以我之意，御天地之势！
他不由自主地盘膝坐下，周身气息起伏不定，时而凌厉如刀，时而厚重如山，时而缥缈如云。那扇通往更高武道境界的大门，正在他面前，被李淳罡这“开天门”的一剑，轰然推开了一道缝隙！他能否踏入，能踏入多远，就看此刻的悟性与积累了。
温华距离更近，感受也更为直接、更为纯粹！他修为尚浅，看不懂太多高深的“道韵”，但他那颗纯粹无比的“向剑之心”，却与那天门缝隙中泄露出的、最本源的一丝“剑道真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在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什么星河法则，不是什么玄妙道韵。他只看到了一道“光”！一道纯粹到极致、也锋利到极致、仿佛能斩开一切束缚与黑暗的“光”！那道“光”，与他日夜苦练、凝聚于木剑尖的那一点微弱意念，何其相似！只是那“光”宏大浩瀚了亿万倍！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招式、原理、乃至师父的教诲，在这一刻都被忘却。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握住剑，斩出去！斩向那“光”，或者，成为那“光”！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木剑，摆出了那练习了千万次的“刺”的起手式。但这一次，他刺出的，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将自己全部的心神、全部的渴望、全部对“剑”的理解与向往，都灌注了进去！
“嗤——！”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破空声！
木剑刺出，剑尖之上，那原本微弱坚韧的“意”，竟在刹那间凝实、壮大、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如萤火，与天上那“开天门”的光柱无法相比，但其核心处，却仿佛有了一丝相同的、斩破一切的“神髓”！
这一剑，不再是基础的“刺”，而是蕴含了温华剑道本心的“初鸣”！
他体内那微薄的混沌星衍内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冲刷着经脉，滋养着剑意。他的境界并未立刻飙升，但剑心却如同被彻底洗练、夯实、点亮！未来的路，在这一刻，被无比清晰地照亮了方向！
林衍站在听潮阁顶，混沌真意运转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疯狂记录、解析着眼前这旷世奇景的每一丝细节。他看到的，比徐凤年更多，比温华更深。
他不仅看到了“开天门”的表象，更“看”到了李淳罡如何以自身剑意为“锚点”，引动、整合、驾驭天地元气与冥冥中的规则之力，最终形成那破界一击的全过程！这其中蕴含的，是对“意”的极致运用，是对“力”的精妙掌控，是对“道”的深刻理解！
这对于正在摸索“衍化之道”、试图融合万法、最终自成天地的林衍来说，无异于一部活生生的、直达本质的“教科书”！虽然李淳罡的剑道与他不同，但这等高度上的“道”与“法”，其本质原理是相通的！
《混沌星衍诀》在他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运转、优化、衍化！他试图模拟、理解、甚至尝试“衍化”出一丝那种开天辟地、斩破界限的“意”！虽然只是皮毛，甚至只是观想，却让他对自身功法的理解，对“衍化”之道的方向，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意之极，可触规则；道之显，能开天门！”林衍心中震撼莫名，“我的‘衍化’，并非要模拟某一种‘意’，而是要‘衍化’出能包容、驾驭、乃至超越一切‘意’与‘规则’的‘根本’！李前辈是以极致的‘剑意’破开天门，我是否可以尝试，以‘混沌衍化’之意，去理解、吸纳、甚至……模拟这‘天门’之后的奥秘？”
这个念头一起，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就在王府内外无数人沉浸在这旷世机缘带来的震撼与感悟中时，天空之中，那被“开天门”光柱撑开的缝隙，开始缓缓弥合。泄露出的道韵与气息也在迅速减弱。
李淳罡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原本挺拔如松的身姿，似乎微微佝偻了一些，脸上的红光也黯淡下去，重新浮现出那种苍老的疲惫。但他眼神依旧明亮，甚至带着一种释然与满足。
“路……给你们打开了。”他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疲惫，却无比清晰，“能走多远，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说完，他不再看天，也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拎起不知何时放在脚边的酒葫芦，摇晃着，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小院走回。背影萧索，却又仿佛顶天立地。
天空的异象彻底消失，阳光重新洒落。陵州城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开天辟地般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不一样了。
剑道之路，被一位陆地剑仙，以最后的力量，重新拓宽、点亮。天下剑客，皆受其惠。
而北凉王府中，徐凤年盘坐于地，周身气息翻腾，正在冲击新的境界；温华持剑而立，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明亮，剑心通透；林衍独立高阁，眸中混沌之色流转不休，正在消化、衍化着方才所得的无上感悟。
一场因李淳罡“开天门”而引发的蜕变，正在这三人身上，悄然发生。北凉的未来，乃至整个天下的格局，或许都将因今日这一剑，而产生难以预料的变化。
听潮亭畔，徐骁望着李淳罡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进入顿悟状态的徐凤年、温华，以及阁顶那道渊渟岳峙的青衫身影，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复杂难明。
“剑开天门，薪火相传……李前辈，你这是将北凉，将凤年，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啊。”他低声自语，随即，眼中又闪过一丝决然，“也罢，该来的，总会来。我徐骁的儿子，我北凉的将来，便在这风浪中，搏一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