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剑意交锋，暗子落定（1/2）

“归墟定风波”的涟漪尚未完全散去，漱玉园内的厮杀竟真的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停滞。无论是悍不畏死的北莽“影刺”死士、凶狠残暴的黑蛟帮众，还是竭力抵抗的藏剑山庄护卫、惊怒交加的江湖客，都感到心头那股燃烧的杀意与狂躁，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平复之力洗涤，如同滚水泼雪，瞬间冷却三分。出手的招式不自觉地慢了半拍，眼中的血色也褪去些许。

这短暂的凝滞，对某些人是喘息之机，对某些人却是致命破绽。

首当其冲的，是那几个围攻寂灭剑客（吴家剑冢高手）的北莽指玄境杀手。他们本就靠着阴狠诡谲的合击之术与悍不畏死的打法，才勉强缠住这位剑意恐怖的剑冢前辈。此刻心神受扰，配合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寂灭剑客浑浊的眼中精光暴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手中黝黑古剑“寂”无声无息地划出一个半圆。没有浩大声势，没有璀璨剑光，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弧线。

“噗！噗！噗！”

三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那三名北莽指玄杀手身形骤然僵直，颈间各现出一道细若发丝的红线。他们眼中还残留着惊骇与茫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轻易地中招。下一刻，头颅缓缓滑落，鲜血如同喷泉般冲起丈许高！

指玄境，说杀便杀！寂灭剑意，恐怖如斯！

寂灭剑客看也不看倒地的尸体，黑剑一转，剑尖遥指不远处廊柱旁的林衍，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与探究：“小子，方才那手……有点意思。不像是中原路数，也不像烂陀山的佛法。你是何人？”

此言一出，全场目光再次聚焦林衍。能在这等混乱局面下，以一己之力影响全场气机，让寂灭剑客这等人物都侧目询问，这青衫年轻人的身份，顿时蒙上了更浓重的神秘色彩。

林衍神色平静，散去指尖混沌原点的微光，对寂灭剑客微微颔首：“无名小卒，偶有所得，让前辈见笑了。”

他语焉不详，既未承认也未否认。此刻暴露过多，绝非明智之举。

寂灭剑客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问。他的主要目标，始终是靖安王府的赵珣和那可能被窃的剑冢之物。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无视周围混乱的战场，直扑向正在侍卫拼死保护下、试图向园外退走的赵珣！

“拦住他！”赵珣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厉叫。剩余几名带刀侍卫硬着头皮迎上，却被寂灭剑客随手几剑，如同砍瓜切菜般斩杀，连拖延片刻都做不到。

眼看赵珣就要命丧剑下——

“咻——！”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无声无息的乌光，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自湖面方向电射而至！目标并非寂灭剑客，而是他手中的黑剑“寂”！

这一击时机刁钻，速度奇快，且蕴含着一种阴毒腐蚀、专门污秽法宝灵性的诡异力量！

寂灭剑客冷哼一声，手腕微转，黑剑“寂”轻轻一颤，剑身与那乌光擦过。

“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那乌光竟是一枚泛着幽绿光泽、刻满诡异符文的骨刺！骨刺与黑剑相触的瞬间，绿芒大盛，试图侵蚀剑身。然而“寂”剑只是微微一暗，随即一股更加深沉恐怖的寂灭剑意反震而出！

“咔嚓！” 骨刺瞬间碎裂，化为齑粉，绿芒消散。

但这一阻，也让赵珣趁机连滚爬爬地躲到了假山之后，暂时逃得一命。

寂灭剑客目光冰寒地望向乌光来处——正是那艘一直停靠在隐蔽水榭旁、散发着最阴冷诡谲气息的小舟！小舟之上，一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面目模糊的身影，正缓缓收回探出的、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掌。

“北莽萨满？”寂灭剑客嘶哑道，眼中杀意更浓，“连你们这些躲在草原深处的臭虫，也敢来中原搅风搅雨？看来，老夫今日要多斩几只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再动，竟是舍了赵珣，朝着湖面小舟疾掠而去！显然，在他眼中，这个北莽萨满的威胁，远比赵珣这个纨绔重要得多。

小舟上的黑袍萨满似乎并不意外，发出一阵如同夜枭般的怪笑，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一股更加浓郁阴冷的黑气自他周身弥漫开来，隐隐有无数怨魂哀嚎之声响起，令人闻之头皮发麻。他枯瘦的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口中念诵着晦涩难明的咒语。

湖面骤然翻涌！数条由漆黑湖水凝聚而成、面目狰狞的水蟒，咆哮着从湖中跃起，张开獠牙巨口，扑向疾掠而来的寂灭剑客！

与此同时，园内的混战因寂灭剑客转移目标、北莽萨满显露行迹，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些北莽“影刺”死士和黑蛟帮众，似乎收到了某种指令，攻击目标更加明确集中——除了继续牵制藏剑山庄和江湖客，更多的人开始有组织地扑向高台，试图强行夺取“秋水”剑！另有一部分人，则悄然分出，隐隐朝着林衍和温华所在的角落包抄过来！

“师父！他们好像冲着我们来了！”温华一直警惕观察，立刻发现了异常，低声道。他握紧木剑，虽然紧张，但经历过隘口血战和刚才的混乱，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冷静许多。

林衍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混沌真意清晰地捕捉到，有至少六名气息在金刚境中期到后期的黑衣杀手，正借助假山、廊柱、人群的掩护，快速接近，形成合围之势。他们的杀意，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看来，我刚才那一下，不仅引起了寂灭剑客的注意，也引来了真正主人的忌惮。”林衍心中了然。北莽萨满恐怕是把他当成了搅局的“变数”，欲除之而后快。而那几个浑水摸鱼、试图接近“秋水”剑的身影，也在混乱中加速了动作，其中一人甚至已悄然摸到了高台边缘。

“温华，跟紧我。”林衍平静道，“今日便教你，如何在乱局中自保，又如何……见机行事。”

他话音落下，脚下《星流遁影》身法展开，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左前方滑出三尺，恰好避开两支从不同角度射来的淬毒袖箭。同时，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右前方一根廊柱的阴影处，隔空一点！

一道凝练如针、蕴含着混沌破防真意的无形剑气激射而出！

“嗤！” 阴影中传来一声闷哼，一名正欲扑出的黑衣杀手捂着胸口踉跄跌出，指缝间鲜血涌出，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林衍脚步不停，带着温华在混乱的战场中穿梭。他并不与敌人硬拼，而是充分利用地形和人群的掩护，施展《星流遁影》的玄妙，如同游鱼般避开一道道致命的攻击。偶尔出手，也是快如闪电，精准狠辣，或点穴，或断筋，或破气海，往往一招便让追兵失去战斗力，又不取其性命，显得游刃有余。

他的每一次移动、每一次出手，都如同经过精确计算，在刀光剑影的缝隙中从容穿行，那份淡定与掌控力，看得温华目眩神迷，也看得暗中观察的几名高手心惊不已。

温华则咬紧牙关，努力跟上师父的步伐，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将师父这几日传授的应变策略发挥到极致：利用师父制造的空隙，以木剑辅助格挡流矢暗器；以基础步法配合师父的移动；甚至抓住一个敌人被师父引偏重心的机会，悍然刺出一剑，虽未重伤对方，却也逼得对方手忙脚乱，为师父创造了下一个出手的时机。

师徒二人，一主一辅，竟在数名金刚境杀手的围追堵截下，显得从容不迫，甚至隐隐带着对方在园中兜起了圈子，反而扰乱了其他区域的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