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北凉有雪（2/2）
“师父，弟子请战！”温华抱拳，眼中燃起火焰，“让弟子来对付那些血魂宗的杂碎！”
林衍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血魂宗的人，修为最低也是指玄，领头的很可能已是天象。而且手段诡异，防不胜防。”
“弟子不怕！”温华挺直脊背，“剑道之路，本就是披荆斩棘。若连这些邪魔外道都不敢面对，还谈什么登临绝顶？”
林衍笑了：“好。那今晚，你打头阵。”
“谢师父！”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两人在庄子里找了间还算完好的屋子，生火做饭。温华从背囊里取出干粮、肉脯，架在火上烤热。林衍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粒丹药：
“服下。血魂宗的功法带有‘血毒’，能侵蚀真气。这‘清心丹’可护住心脉，百毒不侵。”
温华接过服下，只觉一股清凉之气流转全身，精神为之一振。
夜幕降临。
一轮圆月缓缓升起，月光清冷，洒在死寂的庄子里，平添几分诡异。
子时将近。
井口的红光越来越盛，血腥气也越来越浓。隐隐的，有低沉的呜咽声从井中传来，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庄子外的松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温华握紧了背上的包袱。
林衍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仿佛对一切浑然不觉。
“来了。”他忽然开口。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松林中掠出，如鬼魅般落在庄子里。
为首的是个黑袍老者，面容枯槁，眼窝深陷，手中握着一根白骨杖。身后两人一高一矮，都穿着血红色长袍，脸上戴着狰狞面具。
黑袍老者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井口，发出沙哑的笑声：
“时辰到了。血祭完成，血魔即将降临！我等苦修三十年，终于等到今日！”
他高举白骨杖，口中念诵晦涩咒文。
井口的红光骤然暴涨，冲天而起！月光被染成血色，整个庄子笼罩在红雾之中！
温华一步踏出屋子，挡在井前。
“血魂宗的妖人，到此为止了。”
黑袍老者眼神一厉：“什么人？！敢坏我好事！”
“北凉，温华。”
“无名小卒。”黑袍老者冷哼，“杀了！”
那两个血袍人同时出手！
一人双手结印，血雾凝聚成无数血色触手，缠绕向温华！另一人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腥臭扑鼻，直射温华面门！
温华不闪不避，反手抽出背后长剑！
剑光如雪，照亮夜空！
第一式，剑试黑木崖！
剑光过处，血色触手寸寸断裂！血箭被一剑劈散！
温华身形不停，如离弦之箭冲向两人！
第二式，剑起波澜！
剑光层层叠叠，如海浪翻涌，一浪高过一浪！那两个血袍人都是指玄中期的修为，在血魂宗也算高手，但在温华剑下，竟被压得节节败退！
“指玄巅峰？”黑袍老者脸色微变，“倒是小看你了！”
他举起白骨杖，朝着温华一点！
一道黑光射出，速度快到极致！
温华挥剑格挡，剑身与黑光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一股阴冷邪异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让他手臂一麻，真气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血毒？！”温华脸色一变。
“不错！”黑袍老者狞笑，“中了我血魂宗的血毒，不出三刻，你全身精血就会逆流，爆体而亡！小子，乖乖成为血魔的祭品吧！”
温华咬牙，催动真气，强行压下体内的异样。
清心丹的药力发挥作用，将那阴冷力量逐渐化解。他深吸一口气，剑势再变！
第三式，剑开天门！
这一式，他练了三年，始终不得其髓。此刻生死关头，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
剑开天门，开的不是天上的门，是自己心中的门！
是斩破一切阻碍，斩破一切恐惧，斩破一切桎梏！
是向死而生，向剑问道！
剑光如虹，冲天而起！
月光下，那道剑光仿佛真的劈开了天幕，露出其后璀璨星河！
两个血袍人惨叫一声，被剑光吞没，瞬间化作飞灰！
黑袍老者脸色大变：“天象之势？！你才指玄巅峰，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温华已到他面前！
剑尖直刺眉心！
黑袍老者怒吼，白骨杖爆发出浓郁血光，化作一面血色盾牌挡在身前！
剑尖刺在盾牌上，发出刺耳摩擦声！
盾牌裂开缝隙！
黑袍老者眼中闪过疯狂，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盾牌上！
盾牌血光大盛，竟将温华震退三步！
“小子，你逼我的！”黑袍老者嘶吼，“血魔，降临吧！”
他一把扯开胸前衣襟，露出干瘪的胸膛。胸膛上，刻着一道诡异的血色符文。此刻符文发光，与井口的红光呼应！
井中传来一声震天咆哮！
一只巨大的血色手掌伸出井口，扒住井沿！紧接着，一颗狰狞的头颅探出，头上生着独角，口中獠牙外露，双目赤红如血！
血魔！
虽然只是投影，但气息已堪比天象中期！
温华脸色凝重，握紧了剑。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瓶颈，在刚才那一剑后，已经松动。
只差一线，就能突破到天象！
但这一线，可能需要用命去填。
“怕了？”林衍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从屋中走出，青衫在血月下显得格外素净。
“师父……”温华咬牙，“弟子不怕！”
“那就上。”林衍淡淡道，“记住，剑道之路，从来不是坦途。想要登顶，就要有踏过尸山血海的觉悟。”
温华眼中闪过决绝。
他再次举剑，冲向血魔！
剑光与血光碰撞，整个庄子都在震动！
温华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攻不守！每一剑都倾尽全力，每一剑都带着向死而生的决绝！
他身上多了无数伤口，鲜血染红衣袍，但眼神越来越亮，剑势越来越强！
黑袍老者在旁狞笑：“垂死挣扎！血魔，吞了他！”
血魔咆哮，张开巨口，一道血色光柱喷出，直射温华！
温华不退反进，迎着光柱冲去！
剑光如龙，撕裂血色！
那一瞬间，他体内某道屏障轰然破碎！
真气如江河决堤，汹涌澎湃！周身气息节节攀升，从指玄巅峰，一步踏入天象！
天象初期！
剑光暴涨十倍！
一剑，斩断血色光柱！
再一剑，刺穿血魔头颅！
血魔发出凄厉惨叫，化作漫天血雨！
温华落地，拄剑而立，大口喘息。
身上伤痕累累，但眼神璀璨如星。
他突破了。
黑袍老者面如死灰，转身想逃。
一道剑光闪过。
他的人头飞起，落地时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林衍收回手指，看向温华：
“感觉如何？”
温华咧嘴笑了：“痛快！”
“天象只是开始。”林衍走到井边，看着渐渐消散的红光，“这天下，像血魂宗这样的‘毒蛇’，还有很多。他们藏在暗处，以人间为猎场，以苍生为血食。”
他转身，看着温华：
“为师要你做的，就是将这些毒蛇，一条条揪出来，斩尽杀绝。你，敢吗？”
温华单膝跪地，抱拳：
“弟子愿随师父，清除天下毒蛇，护人间太平！”
“很好。”林衍扶起他，“今夜起，你的剑道之路，才真正开始。”
月光下，师徒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庄子外，北凉铁骑静静肃立，无人敢入。
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冲天剑光，听到震天咆哮，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气息波动。
但所有人都知道——
北凉，又多了一位天象。
而且是一位，嫉恶如仇的剑道天象。
远处山岗上，一袭白衣负手而立。
徐凤年望着庄子的方向，嘴角露出笑意：
“温华这小子，总算突破了。有林先生在，北凉……可再稳三十年。”
他身后，南宫仆射抱着双刀，冷冷道：
“血魂宗敢来北凉作乱，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我知道。”徐凤年眼中闪过寒光，“慢慢查。这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一个都跑不掉。”
月过中天。
庄子里的火焰渐渐熄灭。
林衍和温华走出庄子，迎着月光，走向陵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