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定亲（2/2）

日子就像葡萄藤上的果实，一茬接一茬地成熟，甜得让人心里发颤。许娇莲的头发渐渐白了，眼角的皱纹也深了，却还是每天坐在葡萄架下绣活，身边围着外孙和仲望的孩子，叽叽喳喳地喊着“外婆”“奶奶”，热闹得很。

仲老二的背也有点驼了，却还是每天下地干活，说闲不住。傍晚回来，就坐在葡萄架下，看着许娇莲绣活，给她递杯热茶，或者讲些地里的趣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却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这天，许娇莲正在绣一幅“五世同堂”的绣品，是给省城的大富商订的，价钱给得极高。仲老二坐在旁边给她穿针线，突然说：“莲儿，等念安回来，咱把院子再翻盖一下，盖成青砖瓦房，让孩子们都住得舒舒服服的。”

许娇莲笑着点头：“好啊，再在院里种点月季，你不是说我年轻时喜欢吗？”

“对对对，种月季，再种点牡丹，你绣了一辈子花，咱家院里也得有真花。”仲老二笑得像个孩子。

这时，院门口传来马蹄声，念安骑着马回来了，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身后跟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眉清目秀的。“爹，娘，我回来了！”念安从马上跳下来，指着身边的姑娘，“这是苏先生的女儿，苏婉，我们……我们定亲了。”

许娇莲和仲老二都愣住了，随即笑得合不拢嘴。苏婉怯生生地喊了声“伯父，伯母”，脸都红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念安给大家讲府城的趣事，说他和苏婉是在书院认识的，苏婉不仅识字，还会画画，两人一见如故，便定了终身。许娇莲看着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

没过多久，念安就和苏婉成亲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比悦悦成亲时还热闹。苏婉知书达理，又勤快能干，和许娇莲相处得像母女，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许娇莲省了不少心。

转年春天，念安果然考中了举人，消息传来，全村人都来道贺，比过年还热闹。县太爷亲自送来牌匾，上面写着“文曲星”三个大字，挂在堂屋正中，金光闪闪的。

许娇莲站在牌匾下，看着满院子的人，突然觉得像做梦似的。她想起刚嫁过来时，这个家一贫如洗，她和仲老二带着悦悦，在风雨里挣扎求生，那时哪敢想，有朝一日能有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的亲人。

“想啥呢？”仲老二走过来，给她披上件外衣，“风大，别着凉了。”

许娇莲靠在他肩上，笑着说：“想刚嫁过来的时候，你笨手笨脚地给我劈柴，说要让我过上好日子。”

“可不是嘛。”仲老二挠挠头，眼里的光柔得像水，“我说过，要让你一辈子跟我在一块，过好日子。”

许娇莲的眼泪掉了下来，却笑着说：“你做到了，仲老二，你做到了。”

夕阳透过葡萄架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像镀了层金。葡萄藤已经爬满了整个院子，甚至爬到了院墙上，紫莹莹的果实挂满枝头，像一串串的紫玛瑙。孩子们在院里追跑打闹，笑声传遍了整个村子。

许娇莲知道，这日子还会继续下去，像这葡萄藤一样，一年比一年茂盛，一年比一年香甜。她和仲老二会慢慢变老，看着念安做了官，看着盼儿成了名满天下的绣娘，看着外孙和曾孙们长大成人，把“莲心绣坊”的名字，把仲家的家风，一代一代传下去。

而她和仲老二，会守着这个家，守着这满院的葡萄藤，守着这些热热闹闹的牵挂，从青丝到白发，把每个寻常的日子，都过成最踏实、最圆满的模样。

就像此刻，他的肩膀很宽，她的心里很暖，夕阳很美，这平凡的一切，却比任何锦绣华章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