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龙凤胎(1/2)

青禾嫁过来的第三年,生了对龙凤胎,男孩眉眼像承安,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像极了藤丫。承安给孩子取名“念藤”“念绣”,一个记着葡萄藤的根,一个念着绣花针的暖。

俩孩子刚会走路,就爱在葡萄架下追跑,念藤总爱抓着老藤的皮往下拽,念绣则喜欢捡落在地上的丝线头,往头发里插。青禾怕他们弄坏了藤子,藤丫却笑着摆手:“让他们闹,这藤经得住。当年你太爷爷小时候,还在藤上荡秋千呢。”

她从樟木箱里翻出个褪色的布老虎,是许娇莲给盼儿做的,肚子里塞着晒干的葡萄叶,摸起来沙沙响。“这是太奶奶做的,”藤丫把布老虎递给念绣,“你看这针脚,歪歪扭扭的,却是她连夜缝的,怕盼儿夜里哭。”

念绣抱着布老虎,学着藤丫的样子坐在绣绷前,用彩线在布上乱戳,倒也戳出个圆滚滚的东西。青禾笑着说像葡萄,承安却摇头:“像我编的竹球。”一家人围着孩子的“作品”笑,葡萄叶在风里沙沙响,像在跟着乐。

这年秋天,“藤下酒庄”的酒得了国际金奖,评委说这酒里有“土地的呼吸”。领奖台上,承安捧着奖杯,说要把奖献给“葡萄藤下的祖辈”。他没说太多华丽的话,只讲了个故事:“我太奶奶当年酿第一坛酒时,家里穷,糖放得少,酒有点酸。可我太爷爷说,酸里有甜,就像日子。”

台下掌声雷动,青禾坐在第一排,手里攥着片葡萄叶——是早上从老屋的老藤上摘的,带着露水的凉。她忽然想起嫁过来那天,藤丫给她系的红腰带,上面绣着串葡萄,针脚里藏着句话:“日子如藤,缠缠绕绕都是甜。”

获奖后的酒庄越发红火,承安却没扩大规模,只守着老屋旁的几亩地,说:“太多了就糙了,太奶奶的绣活,从来都是慢工出细活。”他给每个酒坛都编了竹套,青禾在套上绣上当年的收成,比如“民国百年,葡萄三十斤”“新岁吉年,添龙凤一双”,坛坛都成了独一无二的念想。

念藤和念绣长到五岁,藤丫开始教他们认绣线。念藤坐不住,总把丝线缠成一团,却对仲守编的竹蜻蜓着迷,拿着小刀在竹片上刻刻画画,竟也刻出只像模像样的蝴蝶。念绣则安静得多,拿着小绣绷绣葡萄,针脚虽疏,却透着股灵气,藤丫说:“这丫头,随太奶奶。”

村里办起了小学,承安把老屋旁边的厢房腾出来,改造成教室,请了城里的老师来教书。孩子们上课的铃声,是仲守用竹管做的,“叮咚”声脆生生的,混着葡萄架下的虫鸣,成了村里新的调子。

有天,老师教孩子们画画,主题是“家”。念绣画了幅葡萄架,架下坐着好多人,有藤丫在绣花,有承安在摘葡萄,有青禾在酿酒,连布老虎都画在了角落。老师问她画的是谁,她奶声奶气地说:“是太奶奶、太爷爷,还有好多好多亲人,他们都在藤下呢。”

藤丫看着画,眼圈红了。她想起柳芽说过,人走了,就会变成藤上的一片叶,一朵花,一颗果,永远守着家。现在看来,真是这样——风拂过藤条的声响,是仲老二在笑;晨露落在叶上的光,是许娇莲在绣;沉甸甸的葡萄串,是一辈辈人结下的甜。

这年冬天,仲守的身体渐渐弱了,却总惦记着给孩子们编新年的玩具。他坐在葡萄架下,阳光透过光秃秃的藤条照在他脸上,手里的竹条慢慢变成只凤凰,翅膀上还留着编错又改好的痕迹。“给念绣的,”他喘着气说,“太奶奶当年绣过凤凰,说姑娘家得像凤凰,活得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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