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许掌柜（2/2）

“咱闺女得用最好的。”仲老二笑得一脸得意，“等她长大，我给她盖三间大瓦房，比村里谁的都气派。”

刘寡妇笑着打他：“才多大点，就想盖瓦房？先把念安的启蒙先生请回来是正经，明年该念书了。”

“请，请最好的先生。”仲老二赶紧应，“让念安识文断字，将来考功名，给咱仲家光宗耀祖。”

念安似懂非懂，举着手里的鸡腿喊：“我要考功名！保护妹妹！”惹得大伙直笑。

夜里，盼儿睡熟了，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许娇莲坐在灯下，给盼儿缝新肚兜，上面绣着只小兔子。仲老二凑过来，帮她穿针线：“累不累？要不我给你捶捶肩。”

“不累。”许娇莲笑着摇头，“今天绣‘百子图’，突然想起刚嫁过来的时候，那时候院里的葡萄藤才刚发芽，你笨手笨脚地给我搭架子，说要让我在架下绣活。”

“可不是么。”仲老二挠挠头，眼里的光柔得像水，“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真俊，手还巧，要是能一辈子跟她在一块，该多好。”

许娇莲的脸微微发烫，往他怀里靠了靠：“那时候我还怕你嫌弃我带着悦悦，怕日子过不下去。”

“傻媳妇。”仲老二搂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我疼你还来不及，咋会嫌弃？你带着悦悦来，是给我送福气呢。”

窗外的月光透过葡萄架照进来，落在盼儿的摇篮上，铃铛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许娇莲听着身边人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汗味，突然觉得这日子就像她绣的“百子图”，热热闹闹，圆圆满满，再没有半分缺憾。

转年开春，念安果然去了镇上的学堂，背着许娇莲绣的书包，里面装着仲老大做的木笔盒，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就给妹妹讲学堂里的事，虽然颠三倒四，却听得盼儿“咯咯”笑。

悦悦和小石头也长大了些，能帮着绣坊做些杂活，悦悦学着记账，小石头则帮着送货，两人配合默契，像对小大人。刘寡妇怀了身孕，肚子渐渐显怀，仲老大紧张得不行，不让她沾半点重活，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把刘寡妇养得白白胖胖。

许娇莲的“百子图”终于绣完了，县太爷家派人来取，见了成品直咂舌，当场又加了一倍的价钱，说要挂在祠堂里当传家宝。李老板也来了，拿着张银票：“莲儿姑娘，我在县城开了家分店，想请你去当掌柜，每月给你三成利。”

许娇莲愣了愣，看向仲老二，见他眼里满是鼓励，便笑着点头：“成，但我得带着徒弟们一起去，她们的手艺也不差。”

“那再好不过！”李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就这么定了，下个月开张！”

消息传出去，村里人都来道贺，说许娇莲有本事，把绣活做出了名堂。许娇莲却只是笑着摆手：“不是我本事大，是大伙帮衬，日子才越过越顺。”

开张那天，县城的绣坊挂起了“莲心绣坊”的匾额，是念安写的，虽然笔力稚嫩，却透着股认真。许娇莲穿着件新做的湖蓝布褂，刘寡妇、二丫、春桃都站在她身边，脸上带着笑。仲老二抱着盼儿，仲老大牵着念安，悦悦和小石头举着花束，一家子站在绣坊门口，引来不少人围观。

“这许掌柜真是好福气，儿女双全，一家子和和美美。”有人在旁边感叹。

许娇莲低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阳光落在他们脸上，暖融融的。她知道，这“莲心”二字，不仅是她的名字，更是这日子的模样——像莲子一样，先苦后甜，藏着最踏实的芯，裹着最圆满的暖。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葡萄藤会继续爬，孩子们会继续长，绣针会继续走，而她和仲老二，会守着这一大家子，守着这热热闹闹的日子，把每个寻常的晨昏，都过成最动人的模样。就像此刻，风拂过匾额，带来绣线的清香，也带来满街的欢喜，把这平凡又圆满的日子，吹得愈发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