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羹汤暖寒夜（2/2）
她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在黑暗中摸索着，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口紫檀木药柜！
“哗啦！”
她粗暴地拉开第三层抽屉，双手疯狂地在那些玉盒瓷罐中翻找！冰凉的玉盒、光滑的瓷罐、散发着各种奇异药香的药材……没有！没有那本古籍！
第四层！第五层！还是没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她无力地跪倒在药柜前，手指深深抠进紫檀木的抽屉边缘，指甲断裂的痛楚都浑然不觉。
黑暗中，南宫陌痛苦的呻吟和喘息如同重锤，一次次敲打在她的心上。
不行！不能放弃！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在黑暗中死死盯向书房的方向！书！书房！那本《南疆异毒考》！昨天她确实带回书房了！后来……后来因为南宫陌毒发离开，她心神恍惚，可能遗忘在矮榻上了！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重新燃起！
李晚晴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门，冲向门外浓重的夜色！她必须去书房！必须找到那本书！
“站……住……”身后传来南宫陌极其微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命令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警告。
李晚晴的脚步猛地顿住！她回头，在惨淡的月光下，只看到那个蜷缩在门边阴影里、因为剧痛而不断颤抖的玄色身影。
“外面……危险……”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
李晚晴的心被狠狠揪住！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窗外还有那个带着蛇形图腾的魅影！王府之内，竟有内鬼能潜伏在她房梁之上！外面，比这里更危险！
可是……难道就这样看着他被寒毒活活折磨至死吗？！
她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内室，扫过地上那支救了她命的素银莲簪，扫过散落一地的药材……
药材！
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突然闯入脑海！没有古籍指引，她只能赌！赌她作为医者对药性的基本理解！赌南宫陌那口塞满珍稀药材的药柜里，有能暂时压制这恐怖寒毒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转身扑回药柜前！
没有烛火，只能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凭借触感和记忆！她拉开第一层抽屉，手指在那些顶级药材上飞速掠过！
人参？大补元气，但性温，此刻寒毒肆虐，虚不受补，不行！
灵芝？固本培元，药性平和，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鹿茸？大热大补，过于猛烈，恐与寒毒激烈冲突，适得其反！
虫草？平补肺肾……
雪莲！天山雪莲！
李晚晴的手指猛地停在一只触手冰凉的玉盒上！就是它！
《本草纲目拾遗》有云：雪莲，性大热，能补阴益阳，除冷疾，通经活络！其生长于极寒之地，却能孕育至阳至热之性，以寒克寒，以阳融阴！
这是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大的冒险！寒毒属阴，雪莲大热！以热攻寒，看似对症，但若控制不好药力，或者南宫陌的身体承受不住这冰火两重天的冲击……后果不堪设想！
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李晚晴猛地打开玉盒，抓起一朵完整的天山雪莲！冰寒的气息瞬间顺着指尖蔓延，花瓣洁白如雪，花蕊深紫，带着凛冽的天山寒气。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房间角落的红泥小炉旁。炉火早已熄灭，炉膛冰冷。她顾不得许多，抓起旁边的火折子，手抖得几乎打不着火！
“嗤啦——！”
火星终于亮起！她颤抖着手，将火折子凑近炉膛里的冷炭。一次，两次……冷炭终于冒起微弱的青烟，缓缓复燃！
她将小铜铫架在炉上，倒入清水，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整朵天山雪莲投入冰冷的铫中！
这是最粗暴、最原始、也最危险的用法！没有君臣佐使的配伍，没有炮制减毒的过程，直接以生药猛力攻伐！
铫中冷水渐渐升温，雪莲的寒香混合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雪山之巅的灼热气息，开始在房间内弥漫开来，与南宫陌身上散发的蚀骨阴寒形成鲜明的对抗。
李晚晴死死盯着那跳跃的炉火，盯着铜铫中翻滚的雪莲花瓣，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在赌！赌这至寒之地的至阳之物，能压住那蚀骨阴毒！赌南宫陌那如同钢铁般的意志和体魄，能扛过这霸道无比的药力冲击！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铜铫中的水终于剧烈沸腾！雪莲的寒香被一股越来越浓烈、越来越霸道的灼热药气取代！那气息滚烫，仿佛连空气都要被点燃！
李晚晴用厚布裹住铫柄，将沸腾的、颜色已经变成深紫色的药汁倒入一只白瓷碗中。药汁滚烫，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和浓烈到刺鼻的雪莲气息。
她端着那碗如同岩浆般滚烫的药汁，一步一步，走向蜷缩在门边阴影里、气息已微弱到极致的南宫陌。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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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绝境之赌**
深紫色的药汁在白瓷碗中翻滚着细密的气泡，散发出霸道灼热的雪莲气息，几乎要将碗壁都灼穿。那热气扑在李晚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滚烫。
她端着碗，如同端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一步步走向蜷缩在门边阴影里的南宫陌。
黑暗模糊了他的轮廓，只能听到那压抑到极致、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仿佛生命之火正在寒毒的肆虐下一点点熄灭。他身体蜷缩得更紧，剧烈的颤抖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剩下无意识的、微弱的抽搐。
“王爷……”李晚晴在他身前跪下，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南宫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沉重而痛苦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李晚晴咬紧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不能再等了！寒毒正在吞噬他最后的生机！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只手颤抖着伸过去，试图扶起南宫陌沉重的头颅。指尖触碰到他冰冷汗湿的皮肤，那刺骨的寒意让她猛地一哆嗦。
“喝下去……求求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将滚烫的白瓷碗沿凑近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边。
碗沿的高温似乎灼痛了他，南宫陌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紧闭的牙关似乎松动了一丝，发出一声模糊的、痛苦的呓语。
机会！
李晚晴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强行将碗沿撬开他冰冷的唇齿！滚烫的、深紫色的药汁如同岩浆般，带着霸道无匹的灼热药力，猛地灌入他的口中！
“呃——！！！”
昏迷中的南宫陌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喉咙，身体猛地剧烈弹起！一股无法形容的痛苦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砰！”
李晚晴手中的白瓷碗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撞飞！滚烫的药汁泼洒出来，溅落在冰冷的地面和她的手臂上，瞬间烫起一片红痕！
“啊！”她痛呼一声，却顾不得自己，惊恐地看向南宫陌！
只见南宫陌整个人如同离水的鱼，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他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身体剧烈地痉挛、扭曲！冰冷的银色面具在剧烈的动作中歪斜，露出下方因极度痛苦而完全扭曲的狰狞疤痕！
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深紫色的药汁混合着涎水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玄色的衣襟上！
一股更加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左边身体，蚀骨幽兰的阴寒之气如同万年玄冰，让靠近他的地面迅速凝结起厚厚的白霜，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而右边身体，那天山雪莲霸道的至阳药力如同火山喷发，皮肤下竟然隐隐透出骇人的赤红色，仿佛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流！
冰火两重天！
他的身体成了最惨烈的战场！一半冰封，一半熔岩！冷热交攻的痛苦瞬间被放大了十倍、百倍！
“不——！”李晚晴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她扑上去，想要抱住他，想要阻止那恐怖的景象，却被一股无形的、狂暴的力量狠狠弹开！
南宫陌的身体在极致的痛苦中疯狂扭动、撞击着地面和墙壁！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那双被剧痛折磨得失去焦距的眼睛，在惨淡的月光下，时而一片死寂的冰蓝，时而燃起焚尽一切的赤红！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瞪向扑倒在地的李晚晴！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深邃平静，没有了方才焚天的怒焰，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被冰火地狱折磨出的——
**狂暴兽性！**
如同被逼入绝境、彻底失去理智的洪荒凶兽！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原始痛苦和毁灭欲望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撕裂而出！
他猛地扑向李晚晴！带着一身冰霜与灼热交织的恐怖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