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锋映月，此心同征（1/2）

南宫陌离去后，李晚晴在窗前不知伫立了多久，直到夜风将她的衣衫吹得透凉，直到眼眶中的酸涩被冷风拂干，只留下紧绷的涩意。

那一句“等我回来”和掌心残留的、他紧握过的触感，是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崩溃的唯一支柱。恐惧依旧如同附骨之疽，啃噬着她的心神，但一种更为强烈的意念破土而出——她不能只是在这里无助地哭泣和等待。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回到屋内，目光落在那些她耗费整日心神准备的药物上。它们被整齐地码放着，但在真正的战争和漫长的征途面前，这些分量，还远远不够。

尤其是……解毒丸。

她猛地想起曾在某本生母留下的残破古籍中，看到过一个名为“百辟丹”的古方，据说对边关常见的几种剧毒和瘴气有奇效，但炼制极为繁琐，所需药材也多偏门冷僻。之前她觉得用处不大，并未深究，此刻却如同黑暗中闪过的一丝微光。

她立刻重新扑到那堆医书前，急切地翻找起来。手指因为焦急而有些发抖，书页被翻得哗哗作响。终于，在一本纸张脆黄、几乎散架的《边瘴杂症备要》中，她找到了那个方子。

灯下，她逐字逐句地研读，眉头越蹙越紧。方子所需的主药和辅药竟有二十七味之多，其中好几味，如“鬼哭藤”、“七叶蚀心草”、“冰蝉蜕”等，不仅名称骇人，更是极为罕见，甚至带有剧毒，处理不当反受其害。炼制过程更是苛刻，需文火武火交替，耗时整整十二个时辰。

她的心沉了下去。且不说这些药材府中库存是否齐全，即便有，一夜之间，她如何能炼制得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娘娘，是我，凌峰。”侍卫长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李晚晴心中一紧，连忙起身开门。凌峰站在门外，一身劲装，显然也未曾休息，脸上带着奔波后的风尘之色。

“凌侍卫长？可是殿下有何吩咐？”李晚晴急切地问道。

凌峰快速扫了一眼屋内摊开的医书和药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沉声道：“娘娘，王爷正在校场点兵，整顿军备，寅时便要出发。王爷命属下回来，一是为确保府内安防，二也是……让属下问问娘娘，可还有何事需要交代？”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药包上，补充道：“王爷特意嘱咐，娘娘准备的药物，他会全部带上。”

李晚晴闻言，心中酸涩与暖意交织。他到底还是记挂着她的心意。她立刻将手中那本古籍指向“百辟丹”的方子，语速极快地问道：“凌侍卫长，你可知府中库房，或是京中能否即刻凑齐这几味药材？”她指出了那几味最罕见的主药。

凌峰凑近细看，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回娘娘，鬼哭藤和七叶蚀心草，王府秘库中似乎存有一些，是往年王爷征战所得，因其毒性剧烈，一直封存。但冰蝉蜕……此物极寒，只生于北境雪山之巅，京城恐怕……”他摇了摇头。

希望瞬间破灭大半。李晚晴脸色一白。

然而，凌峰沉吟片刻，忽然道：“不过……属下或许知道一个地方可能有。”

“哪里？”李晚晴急忙追问。

“城西‘鬼市’。”凌峰压低了声音，“那里龙蛇混杂，常有边陲来的稀罕物，只是……风险极大，且此刻即将宵禁……”

李晚晴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决绝的光芒：“风险无妨！凌侍卫长，能否请你立刻派人，不，请你亲自带人，无论如何，不惜代价，务必设法购得冰蝉蜕，越多越好！府库中已有的，也立刻取来给我！”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坚决，这是凌峰从未在这位总是温婉柔顺的王妃身上见过的神情。他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抱拳：“是！属下遵命！这就去办！”他没有任何质疑，转身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李晚晴也没有丝毫迟疑。她立刻唤来两名绝对可靠的心腹侍女，吩咐她们立刻去府库按方取药，并准备好药炉、净水等一应用具，直接送到她小药房旁边的暖阁里，那里相对隐蔽，且通风良好。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等待凌峰消息的时间里，李晚晴坐立难安。她强迫自己再次仔细研读“百辟丹”的炼制步骤，将每一个细节、每一次火候转换都牢牢刻在脑海里，不敢有丝毫差错。她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救他性命的事情。

终于，在她几乎要将窗棂望穿之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鸟鸣暗号。

她疾步走到窗边，只见凌风的身影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匣子从窗外递了进来，低声道：“娘娘，幸不辱命！三枚冰蝉蜕，成色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