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攻心为上,恩威并施(1/2)
死巷幽深,两侧高墙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春日阳光隔绝在外。空气仿佛凝固,只有远处集市隐约传来的喧嚣,衬得此地愈发寂静。
刀疤汉子——刘铮,单膝跪地,头颅微垂,姿态恭敬却难掩一身历经沙场的彪悍之气。他那句“原北境边军骁骑营校尉,曾于王爷麾下效命!”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李晚晴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阿丑立刻上前半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刘铮,身体微躬,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的猎犬,护在李晚晴身前。
李晚晴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边军旧部?为何会出现在京城市井?是巧合,还是有人设下的又一个圈套?南宫陌离京前,可曾交代过有何旧部会在京中照应?她飞速回忆,并无此记忆。北境边军……那是南宫陌声望最隆之地,也是皇帝最为忌惮的根源。
她没有立刻让他起身,目光冷静地审视着他,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刘校尉?你既称曾在王爷麾下,当知军中最重凭证。空口无凭,我如何信你?”
刘铮抬起头,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因他的动作微微扭曲,更添几分悍勇。他眼神坦荡,并无闪烁,沉声道:“王妃谨慎,理所应当。”他伸手探入怀中,动作缓慢,以示并无武器。取出时,掌心托着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玄铁令牌,令牌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正中刻着一个龙飞凤舞、带着杀伐之气的“冥”字,背面则是繁复的云纹和编号。
“此乃王爷亲颁的‘冥字营’令牌,”刘铮双手奉上,“冥字营乃王爷亲卫,非绝对心腹不得入。王妃可查验。编号‘甲柒叁’,军籍档案中应可查到小人名讳。”
李晚晴并未亲手去接,对阿丑使了个眼色。阿丑上前,拿起令牌,仔细翻看后,对着李晚晴用力点了点头,眼神中的警惕稍减,将令牌递还给刘铮。这令牌的材质和工艺,确非仿造,那股子沙场浸染出的独特气息也做不得假。
“既是我家王爷旧部,请起说话。”李晚晴语气缓和了些许,但心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放下,“刘校尉为何不在北境,反而流落京城市井?又为何恰巧出现在此,为我解围?”
刘铮站起身,将令牌小心翼翼收回怀中,脸上掠过一丝深刻的痛楚与愤懑:“回王妃,小人并非流落。三年前‘落鹰涧’一役,王爷身中奇毒,我等亲卫拼死护主,伤亡惨重。小人脸上这刀疤,便是那时留下的。战后清算,我们这些幸存的‘冥字营’老人,或被明升暗降调离边军,或被寻由头革除军籍。小人……便是被安了个‘贻误军机’的罪名,削籍为民。”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小人无处可去,也不愿远离京城,怕……怕王爷有朝一日需要人手时,无人可用。便在这西市厮混,凭着一身力气和几分旧日情面,倒也结识了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勉强糊口。今日见到那几个胥吏为难一位气度不凡的姑娘,又见这位哑巴兄弟护卫姿态,便留了心。细看之下,虽王妃衣着朴素,改容易装,但眉眼间的气韵……小人曾在北境远远见过王妃画像,斗胆猜测,方才出言试探。”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落鹰涧之战,李晚晴听南宫陌模糊提起过,那是他身中剧毒、功勋被刻意淡化的转折点。皇帝清洗他的旧部,也在意料之中。刘铮滞留京城,暗中守望,这份忠心,令人动容。
李晚晴凝视着他眼中那份无法作伪的赤诚与历经风霜的坚韧,心中信了七八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刘校尉有心了。今日多谢援手。”
“王妃折煞小人了!”刘铮连忙躬身,“能为王妃、为王爷效力,是小人的本分!王爷他……如今在边境可好?”他眼中流露出真切的关切。
“王爷一切安好。”李晚晴不欲多谈边境战事,话锋一转,“刘校尉,你既熟悉这市井之道,可知如今冥王府处境?”
刘铮脸色一正,肃然道:“小人略知一二。官府打压,市井断供,门前还有宵小煽动百姓闹事。方才那几个胥吏,恐怕也是得了上头授意,专门盯着可能与王府有关联的生面孔。”他看了看李晚晴和阿丑,“王妃亲自出来采买,可是府中……已艰难至此?”
李晚晴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依刘校尉之见,这采买之路,可还有法可想?”
刘铮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有!官面上的路被堵死,就走暗处的流水。西市鱼龙混杂,自有其规矩。有些商户,背景不那么干净,但重利也更重义气,不惧官府压力。只要银钱充足,渠道隐秘,维持王府日常用度,并非难事。小人……可以牵线。”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李晚晴心中一定,但并未立刻答应,而是道:“此事关系重大,需得稳妥。刘校尉,今日之事,还请保密。如何联系,采买何物,容我回府细思后,再请周管家与你商议。”
“小人明白!全凭王妃吩咐!”刘铮抱拳应道。
得到了可能的物资渠道,李晚晴心中稍安,与阿丑带着初步采购到的些许物品,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冥王府。
然而,府内的风波,并未因她外出的短暂平静而停歇。
她刚换回常服,周福便面色凝重地前来禀报:“王妃,府中……恐怕出了内鬼。”
李晚晴眸光一凝:“细细说来。”
“今日官差搜查时,老奴按王妃吩咐,派人跟随记录。发现负责洒扫西跨院的仆役赵四,行为鬼祟,在官差搜查他负责的区域时,他不仅未仔细跟随记录,反而几次试图将官差引向王爷书房外的一处假山,神色慌张。那假山并无异常,但他此举,颇为可疑。”周福低声道,“而且,老奴清查今日被翻动物品时,发现王妃您小书房内,少了一方普通的青玉镇纸,虽不值钱,但失踪得蹊跷。”
内鬼……李晚晴眼神冷了下来。外患未平,内忧又起。这赵四,要么是被人收买,企图引导官差“发现”什么;要么,就是趁机偷盗,中饱私囊。无论哪种,都绝不可饶恕。
“还有,”周福继续道,“老奴暗中查问,有几个小丫鬟私下议论,说……说王府怕是真要倒了,言语间颇多恐慌,似乎是从赵四那里听来的。”
攻心之计,已然开始在府内蔓延。
“我知道了。”李晚晴站起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管家,召集府中所有仆役,前院集合。”
片刻之后,冥王府前院。所有仆役,无论等级,悉数到场。经历了清晨的搜查和门外的辱骂,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惶惑不安,低着头,不敢言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晚晴站在廊下台阶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她看到了站在人群后排,眼神躲闪、面色发白的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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