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火雨涤心（1/2）

“火箭！避箭！”

冥夜卫的嘶吼声与火箭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几乎同时响起！

李晚晴霍然抬头，瞳孔中被漫天坠落的赤红火点瞬间填满。那景象，美得诡异，也危险得令人窒息。数十支拖着长长黑色尾烟的箭矢，带着死亡的气息，划破漆黑的夜空，如同择人而噬的火蛇，朝着磐石院，朝着挤满无助妇孺的庭院，覆盖下来！

“保护王妃！”

“快！躲到廊檐下！”

“水！拿水来！”

刹那间，磐石院内刚刚稳定下来的秩序面临崩溃的边缘。妇孺们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本能地抱头鼠窜，互相推挤，乱成一团。孩童的哭声尖锐刺耳。几名忠诚的护卫和冥夜卫反应极快，有的迅速举起随身携带的小圆盾护住李晚晴头顶，有的则大声呼喝着，试图引导人群寻找掩体。

李晚晴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火！木质结构的房屋，干燥的冬季，拥挤的人群……一旦火势蔓延，不需要叛军攻进来，这里就会变成一片人间炼狱！

不能乱！绝对不能乱！

“慌什么！”李晚晴猛地一声清叱，声音不算最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冰水泼洒在沸腾的油锅上，让周围瞬间一静。她没有选择退缩到绝对安全的廊下，反而上前一步，站在了院子相对开阔的地方，玄色的狐裘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仿佛也燃烧起来。

她的目光急速扫过天空，判断着火箭大致的落点，脑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南宫陌曾无意中对她提过，军中火箭，为求射程和威力，箭头通常缠绕浸满火油的布条，重量增加，下坠之势更猛，但初速较慢，且……准头并不算太好！

“所有人听令！”李晚晴的声音清晰、快速、不容置疑，瞬间接管了指挥权，“冥夜卫，持盾者上前，护住人群密集处！无盾者，以刀鞘、门板，格挡空中箭矢！护卫及男丁，立刻将院中所有水缸、水桶集中到院落中央和靠近房屋的位置！妇孺全部退入正厅及两侧厢房，远离门窗，趴伏于地！”

她的指令一条接一条，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生死关头，平日里翻阅的那些杂书，南宫陌偶尔的闲聊，以及她自身善于观察和总结的能力，化为了此刻最宝贵的直觉和决断力。

“快！按王妃说的做！”冥夜卫小队长立刻呼应，带着手下迅速行动。

或许是李晚晴异乎寻常的镇定感染了众人，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下意识服从最清晰的指令，混乱的人群开始像被无形的手梳理一样，动了起来。

冥夜卫举起有限的盾牌，在妇孺头顶形成一片片小小的安全区。刀光闪烁，试图将坠落的火箭凌空打偏。男丁们吼叫着，奋力将院中储存的几大缸水推拉到指定位置，还有人手忙脚乱地用木桶从井里打水。

“噗嗤！”“嗤啦——”

火箭已然落下！

一支箭矢带着呼啸，猛地扎进李晚晴身旁不远处的一堆准备用来堵门的棉被上，浸油的布条瞬间引燃了干燥的棉絮，火焰“轰”地一下窜起半人多高，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王妃小心！”一名冥夜卫猛地将李晚晴向后拉开一步。

李晚晴却就势稳住身形，指着那起火点，厉声道：“别慌！用水瓢，舀水泼灭！控制火势，优先扑灭落在木质结构和人群附近的火箭！”

她自己也弯腰，从一个水缸里拿起一个木瓢，舀起满满一瓢水，毫不犹豫地泼向那开始蔓延的火焰。“嗤——”一股白汽混合着焦糊味升起，火势顿时小了下去。

看到王妃亲自参与救火，那些男丁和护卫更是红了眼睛，吼叫着奋力扑救。水瓢、木盆、甚至摘下头上的帽子舀水，一切能利用的工具都被用上。人们穿梭在不时还有火箭坠落的院子里，泼水，拍打，用沙土掩埋……动作虽然慌乱，却渐渐有了章法。

一支火箭擦着李晚晴的狐裘边缘掠过，钉在她身后的廊柱上，箭尾兀自嗡嗡颤抖，火焰舔舐着油漆剥落的木头。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度，但她的手没有抖，又舀起一瓢水，精准地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