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买车与增资(2/2)
“劳保服,中山装样式。三个月内交货。”林卫东说,“布料我们提供,加工费您报个价。”
“布料你们提供?”张厂长想了想,“加工费……一套四块五,包工包料。如果你们提供布料,一套三块。”
“三块太贵了。”林卫东摇头,“我们了解过行情,一套劳保服的加工费,两块五到三块。您报个实在价。”
“小同志,你不了解情况。”张厂长叹口气,“我们厂现在效益不好,一个月开不出工资。工人都闲着,我得让他们有活干。三块,已经是低价了。”
林卫东和赵志刚对视一眼。张厂长说的是实情,服装分厂确实不景气。
“张厂长,这样。”林卫东说,“一套两块八。五千套,您要是能按时按质完成,以后还有订单。”
“两块八……”张厂长犹豫了。
“张厂长,咱们是老交情了。”赵志刚说,“卫东做生意实在,不会亏待您。这次合作好了,以后长期合作。”
张厂长想了很久,终于点头:“行,两块八就两块八。但有个条件,预付30%定金。”
“可以。”林卫东说,“明天签合同,我付定金。布料三天内送到。”
“好!”
从服装分厂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走,吃饭去。”林卫东说,“我请客,庆祝买车。”
两人找了个小饭馆,点了四个菜,要了两瓶啤酒。
“赵叔,张厂长这人靠谱吗?”林卫东问。
“靠谱。”赵志刚说,“我认识他十几年了,实在人。就是厂子效益不好,没办法。”
“那行,就定他了。”林卫东说,“吃完饭,咱们去布料市场,看看布料的行情。”
“还看什么行情,纺织厂不是有布吗?”
“纺织厂的布是处理品,做工作服可以,但以后做时装就不行了。”林卫东说,“咱们得了解市场,看看现在流行什么布料,什么花色。”
吃完饭,两人去了滨城最大的布料市场。市场里人山人海,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布料:的确良、涤纶、棉布、丝绸……五颜六色,琳琅满目。
林卫东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看,问价格,摸手感,记在本子上。
“同志,想买什么布?”一个摊主热情地问。
“看看。”林卫东说,“现在什么布好卖?”
“的确良啊!”摊主拿起一匹浅蓝色的确良,“你看这料子,挺括,不起皱,好洗好干。做衬衫、裤子都行。”
“多少钱一米?”
“零售一块二,批发一块。”
林卫东摸了摸,手感确实不错。纺织厂的处理品,只能卖五毛六,这种正品要一块二。差距太大了。
“有没有新花样?”
“有啊!”摊主又拿出几匹布,“这是最近南方来的,印花布,做连衣裙可好看了。还有这个,涤纶绦纶,做西装。”
林卫东一一看过,记下价格。的确良一块二,印花布一块八,涤纶两块五……比纺织厂的处理品贵多了,但款式新,花色好。
“卫东,你想做时装?”赵志刚问。
“早晚要做。”林卫东说,“工作服利润低,只能走量。时装利润高,但风险大。咱们一步一步来,先做工作服站稳脚跟,再做时装。”
从布料市场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今天先到这儿。”林卫东说,“赵叔,您回去把车收拾一下,该修的修,该换的换。明天咱们签合同,送布料。”
“行。”
两人分开。林卫东去了趟银行,把公司账户开了。然后又去了趟工商局,把增资的手续补全。
办完这些,已经是傍晚了。林卫东回到家,刚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争吵声。
是大伯的声音。
“……建国,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你腿受伤,是谁来看你的?是谁给你送挂面的?现在卫东赚了钱,就六亲不认了?”
林卫东推门进去。屋里,林建军、刘彩凤、林卫国都在,父亲林建国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母亲周桂兰站在一边,急得直抹眼泪。
“大伯,您又来了?”林卫东冷冷地说。
“卫东,你回来得正好。”林建军转过身,“你爸说不通,我跟你说。你堂哥要结婚,差一千块钱。你是借,还是不借?”
“不借。”林卫东斩钉截铁。
“你!”林建军气得发抖,“林卫东,你别忘了,我是你大伯!是你爸的亲哥哥!”
“我没忘。”林卫东说,“但我更没忘,我爸腿受伤时,您送了两斤挂面,然后就要过继我妹妹换彩礼。我更没忘,您这些年是怎么欺负我们家的。”
“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心里清楚。”林卫东走到父亲身边,“爸,您别生气,这事我来处理。”
林建国看着儿子,点点头,没说话。
“大伯,我今天把话说明白。”林卫东看着林建军,“钱,我一分不借。不仅不借,我还要跟您算笔账。”
“算什么账?”
“算算这些年来,您从我们家占了多少便宜。”林卫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1983年,您借我家五十块,说三个月还,到现在没还。1985年,您家盖房子,从我家借了三百块砖,没给钱。1986年,您儿子林卫国结婚,从我家借了桌椅板凳,弄坏了没赔……”
林卫东一桩桩一件件地数,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建军的脸色越来越白,刘彩凤想插话,被林卫国拉住了。
“这些账,加起来至少五百块。”林卫东合上笔记本,“大伯,我不跟您要,就当孝敬您了。但从今往后,咱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您别再登我家的门,我也不认您这个大伯。”
“你……你反了天了!”林建军气得浑身发抖,“林建国,你就这么看着你儿子欺负长辈?”
林建国慢慢站起来,拄着拐杖:“大哥,卫东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年,我们家是穷,但没欠过你的。你们家呢?除了占便宜,还干过什么?我腿受伤,你来看一眼,送两斤挂面,就要把我闺女卖了。这事,我一辈子记着。”
“你……你们……”林建军指着林建国,又指着林卫东,“好,好!你们厉害!咱们走着瞧!”
说完,摔门而去。刘彩凤和林卫国狠狠瞪了林卫东一眼,也跟着走了。
屋里安静下来。
周桂兰哭出了声:“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都是亲戚,闹成这样……”
“妈,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林卫东扶着母亲坐下,“您放心,从今往后,没人敢欺负咱们家。”
林建国看着儿子,眼里有泪光:“卫东,爸……爸对不起你。爸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爸,您别这么说。”林卫东鼻子一酸,“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您看着,我会让您,让妈,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窗外,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火烧云。
林卫东站在门口,看着大伯一家远去的背影,心里很平静。
该断的,终于断了。
从今往后,他林卫东,要带着这个家,走一条全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