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扩张的烦恼（2/2）

“怎么提？人已经三班倒了，机器也不能再快。次品率已经到了3.5%，再快，次品率还会升。”

“从管理上提。郑总监在做生产流程优化，看哪些工序可以合并，哪些可以简化但不影响质量。王教授在调试一批半自动设备，专门做扣眼、锁边这些重复性高的工序，减少人为误差。但这些都需要时间。现在，只能靠你和工人们，硬扛。”林卫东顿了顿，“杨姐，我知道你在前线最辛苦。但这一仗，我们必须赢。赢了，欧洲市场就打开了，品牌就真的立住了。输了，巴黎的掌声就白响了。”

“我明白。”杨秀娟看着窗外，雨开始下了，细密地打在玻璃上，“我会想办法。但陈师傅那边，面料供应必须稳。不能再有色差，不能再断料。不然，我再有本事，也变不出衣服。”

“陈师傅在苏州盯着，第二批大货今晚发出。他说，这次绝对没问题。”林卫东说，“另外，东京那边，小野挺住了。丽新虽然价格低，但质量不行，客人穿几次就发现问题，又回来找我们。我们的春季补货虽然迟了，但口碑还在。小野用巴黎的故事，留住了核心客人。她说，东京店能等，等巴黎订单完成，等产能释放。”

杨秀娟心里一暖。小野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在银座顶住了丽新的攻势，用一张嘴，一件衣服，稳住了阵地。这让她觉得，自己在这车间里的拼命，有了回响。

“好。我这边，你放心。质量，我死守。产量，我尽量提。”

挂了电话，杨秀娟走回车间。拆线声已经停了，那四件返工的衣服，正在重新缝制。工人们低着头，但手里的动作，明显更仔细了。她走到生产线中间，拍了拍手。

“大家停一下，听我说两句。”

缝纫机声陆续停下。二十双眼睛看着她，有疲惫，有紧张，有期待。

“我知道大家累，我也累。但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衣服，是要穿到巴黎、米兰、伦敦去的。那里的人，会用放大镜看我们的针脚，用最挑剔的眼光评判我们的工艺。我们不能丢人，不能丢中国人的脸。”杨秀娟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从今天起，我们调整一下。上午专注质量，宁愿慢，不能错。下午提高效率，但以不犯错为前提。晚上加班，我陪大家一起。加班费，按三倍算。夜宵，食堂加肉。做完这批订单，所有人，发奖金，放长假。”

有人小声问：“杨姐，真的能放长假吗？我孩子都快不认识我了。”

“能。我保证。”杨秀娟看着那个女工，她眼下的乌青和自己一样重，“但前提是，我们把活干漂亮了，让巴黎人挑不出毛病。让我们的衣服，在那些大商场里，堂堂正正地挂出去，让人家说，这是中国制造，但比很多意大利的、法国的，还好。”

车间里安静了几秒，然后有人低声说：“干吧。为了奖金，也为了那口气。”

缝纫机声重新响起，但节奏不一样了。不再是匆忙的嗒嗒嗒，而是一种沉稳的、有控制的嗒，嗒，嗒。杨秀娟走回质检台，拿起下一件衬衫。领子，平整。袖窿，圆顺。侧缝，笔直。扣眼，整齐。

可以了。她挂上合格标签，轻轻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