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荣归（1/2）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长安城上空时，苍凉浑厚的号角声响彻天地……

嘟……嘟……嘟……

嘟……嘟……嘟……

随着号角响起，厚重的朱雀门吱嘎吱嘎的被推开后，全副武装的金吾卫们整齐的列队向着明德门延伸，后面跟随着举着格式仪仗千牛卫……

李世民领着李承乾、李恪、李泰三个儿子带领着百官站在朱雀门城楼上遥看着大街两边逐渐汇集的百姓们。

李世民背着手沉吟道：“你们说汉朝的文景之治是什么样子的？”

皇帝陛下的这句话直接让太子王爷和百官们陷入了沉思。

文景之治的真实样子是什么样子的呢？《史记》：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

这就是教科书上的文景之治，也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一句评价。

正是因为这段评价，让我们大众都对文景之治有一个刻板的模样，通俗来讲就是富得流油，钱花不完，粟吃不完。

提及文景之治，我想大家肯定也会想到这句话，但是这句话真的对吗？真的能反映出文景之治时期的真实样貌吗？未必吧。这只是描述府库丰盈的场面，并不能完整折射出汉朝百姓的真实情况。

大家不要忘了一句话“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不能用府库的丰盈来衡量百姓的贫富，因为我与马云的平均收入不能反映我的真实收入，我们还是需要抽丝剥茧，从史书的记载中寻找文景之治时的真实样貌。

《汉书·食货志·论积贮疏》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岁恶不入，请卖爵子，既闻耳矣。

《汉书·食货志上·论贵粟疏》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给徭役...四时之间亡日休息...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赋，赋敛不时，朝令而暮当具。有者半贾而卖，亡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责者矣。

《汉纪·武帝纪四》：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这三句话分别出自汉文帝时期的贾谊、汉景帝时期的晁错、汉武帝时期的描述（东汉史学家荀悦）。从文景之治开始，一直到文景之治结束，有关民生疾苦的记载汗牛充栋，不绝于书。

那么请问一下，这三句话和最上面的那句话到底哪句话更可信？一句话可信还是三句话可信？史书讲究“孤证不立”，凭借简单的一句话，显然是不足以证明文景之治富裕的。

另外，根据《汉书·景帝纪》的记载：汉兴，扫除繁苛，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

我们可以很明显看出《景帝纪》并没有把富裕的府库作为一个功绩宣传，汉初五六十年只做了移风易俗之事。

根据综上所述，我们能描绘出“文景之治”的大致轮廓：

汉朝建立之后，国家统治并不稳定，尤其是外部势力匈奴的打击，让刘邦遭受重创，汉朝更是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

自白登之后，汉朝统治者无心言战，吕雉、文帝、景帝统治时期主要是采纳“黄老之术”，也就是休养生息。说简单点就是啥也不干，让老百姓投入生产、生育之中。

统治者的主要干的事就是争权夺利，从周勃诛杀诸吕之后，汉朝的上层就一直处于动荡之中。文帝上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考虑如何稳固统治，一方面是刘姓诸王对他并不认可，另一方面是功臣势力威胁到皇权的统治，这两件事就耗尽了他大半生的经历，而且还没搞定。

景帝时期还爆发了七国之乱，可见汉朝上层动荡持续时间特别长，一直到汉武帝时期才逐渐平息。文帝罢黜贾谊、景帝诛杀晁错都是皇帝对诸王、功臣妥协的一个重大体现，皇权并不能很好的施展，所以根本没空搞建设。

采纳黄老之治一方面是国家需要休养生息，另一方面是皇帝没空干涉国家。在这种情况下，“萧规曹随”、休养生息、其实都只是守成而已。

史书怎么描述的？怎么说的文景之治？就说了一句国家富裕、抑制豪强，就这两点主要建树。

没有接触过后世历史和新中国的官员们显然不知道几千年了，中国的老百姓们终于能够吃的饱住的暖，还可以经过努力开上自己喜欢的车，还可以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和家人一起旅游，这谁能够想象的到啊！

没有得到回应，李世民翘了翘嘴角，扭头问：“青雀，你说说看……”

“是，父皇……”胖乎乎的李泰一本正经的说道：“孩儿以为文景之治乃前朝不可多得的盛世，政治清明，百姓安稳，并且解决了封王和匈奴的威胁，让汉朝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

李世民点点头：“恪儿，你说说……”

“儿臣觉得史书上只是把文景之治给笼统的概述了一下，具体当时的情形我无法知晓……”李恪想了想继续说道，“各种书籍上记录的东西，都是以当时文人的角度看待问题，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程乾你呢？……”

“儿臣觉得只要比汉文帝刘恒和汉景帝刘启做的好就可以了……”李承乾回道。

“比文景二帝做的好？”李世民来了兴趣，“说说看……”

“这半年来，儿臣把历代帝王纂记大致看了看，从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李承乾说道，“不管是《史记》还是其他《汉书》等等，里面记载的都比较笼统，并且对于文武官员们辅助帝王们执政的轨迹记载的也很少。所以尽信书不如无书，儿臣以为只有士农工商都说好才是真正的好。

但世有百味，人有百欲，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想法，因为众口难调啊！

所以儿臣觉得朝廷的文武百官和各州县的官员们能否把好的政策执行下去才是最主要的。

尤其是儿臣认为一项政策的实施，如果没有达到父皇您和内阁的期望，那就要从下而上的推演一番，这样就可以得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谁的问题。

这样不仅可以让史官记录的更详细，也可以为后世子孙们留下更多的施政纲领和一些有迹可循的经验……”

“嘶……”

“嚯……”

“太子殿下了不得啊……”

“微臣认为太子殿下说的非常对！”萧禹心有感慨的说：“陛下，太子想到了我等没有想到的事情，足可以看出太子殿下对于政事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可否给太子殿下加担子。”

自己儿子优秀，当老子的当然高兴的很，李世民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这个不急，过两年再说吧！”

“是啊……是啊！”李承乾嬉皮笑脸的说道，“孤还是个孩子，承担不得朝廷重事……”

“哈哈哈……”

“哈哈哈……”

周围的大臣们都被太子的调皮给逗笑了。

这时房玄龄开口道：“陛下，太子和两位王爷都对文景之治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应该让他们尝试着接触一下政事了，打打基础也好！”

“房相，孤有事情要做的。”李承乾说道，“去年元日时，孤和父皇还有凡子在这朱雀大街上闲逛时聊到了民生问题。

凡子说现在长安城除了这几条主路，其他的路都需要好好改造一下。今年雨水不多，但城里很多地方都变成了泥汤。

现在便宜的砖头和水泥已经被凡子和工匠们研制出来了，孤想要趁着秋高气爽之时把城里的街道和城墙都修整一番！”

李世民大感欣慰啊，这才是储君该想的事情：“和朕说说怎么做？”

李承乾：“儿臣想要以工代赈，召集受灾严重的百姓们过来做工，朝廷管饭并且给予一定的工钱。这样再加上朝廷给的救济粮和地里种的应季作物，足可以让百姓们渡过今年的冬天了……”

“好，好，好！”李世民拍了拍大儿子，又看了看两个小儿子，说：“这件事情由太子主办，恪儿和青雀辅助太子。工部配合接下来的工作……”

“喏……”

李承乾接下任务后，就领着俩弟弟和工部的阎立德交流去了。

已是内阁成员的孔颖达感叹道：“晋朝傅玄的《太子少傅箴》曰：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和则响清，身正则影直。此话当真了得……

太子殿下和李驸马走的近，不仅品性越发贤良，更是对于人和事物看的非常透彻……”

“是啊，凡小子如果用心专研学术，未来肯定会是一名大儒！”中书侍郎颜师古也感叹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就这份情操做武将浪费了……”

“谢谢中书侍郎的夸奖，我徒弟做武将挺好的……”李靖拱了拱手，“不过爱徒喜欢读书，涉及很多内容，有时候我这个当师傅的都有被问住的时候。如果凡子能够和颜侍郎，孔夫子多请教一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