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指尖的触碰（1/2）

从天台回到教室的那段路，林芷糖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端，又像是行走在梦里。脚下教学楼的瓷砖地面明明是坚实冰冷的，可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虚浮的、不真切的柔软感。手被陆辰逸紧紧地、自然地握在掌心，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一路灼烫到她的心底，连同额头上那个轻柔的、烙印般的触感，一起在她身体里点燃了一场无声的、盛大而持久的烟花。

她低着头，几乎不敢看周围，耳朵里嗡嗡作响，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闹，只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以及他平稳的脚步声。脸颊上的热度久久不散，甚至有种越来越烫的趋势。

陆辰逸倒是恢复了惯常的平静，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牵着她，目不斜视地穿过走廊，对那些或好奇、或惊讶、或了然的视线视若无睹。只是那紧握着她的手，力道没有丝毫松懈，仿佛在无声地宣示着某种所有权。

直到走到教室后门，他才停下脚步，松开了手。

掌心骤然失去包裹的温度，林芷糖心里莫名空了一下，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进去吧。”他垂眸看着她，声音依旧是那种清冷的调子，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嗯。”林芷糖声如蚊蚋，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不敢抬头看他，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率先溜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大部分同学都在偷偷打量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探究。苏暖晴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见林芷糖进来，立刻用眼神疯狂示意，无声地询问着：“怎么样？怎么样了？”

林芷糖红着脸，对她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坐回自己的座位，拿出下节课的课本，假装认真地看了起来，试图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

陆辰逸随后走了进来，他的出现让教室里那点窃窃私语瞬间消失了。他依旧是那副冰山模样，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仿佛刚才在天台上那个情绪外露、甚至带着一丝脆弱的人只是大家的幻觉。

只有坐在他身边的林芷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他。他正拿出课本，动作流畅而优雅，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但林芷糖却莫名觉得，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尤其是当她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时，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避开，甚至……连肌肉都没有瞬间紧绷？

这个发现让林芷糖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痒痒的，带着点隐秘的甜。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在上面讲解着古诗词，声音抑扬顿挫。若是平时，林芷糖一定会听得津津有味，但今天，那些优美的词句却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根本无法进入她混乱的大脑。

她的全部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身边这个人身上。

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带着点薄荷味的清冽气息，混合着一点点阳光的味道。她能感觉到他翻动书页时带起的细微气流。她甚至能听到他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这一切，都让她心神不宁。

她强迫自己盯着课本，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页的边缘，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天台上的每一帧画面——他落寞的背影，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沙哑的质问，她笨拙的告白，他那个几乎要将她揉碎的拥抱，还有……最后那个落在额头的、轻柔却如同惊雷的吻……

每一种回忆，都让她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辰逸哥哥了？不是对哥哥的依赖，而是……女孩子对男孩子的喜欢？

这个认知，让她既慌乱又隐隐有些期待。就像一直生活在混沌中的幼兽，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清了世界的轮廓，虽然陌生，却充满了五彩斑斓的诱惑。

她偷偷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想要再看一眼他的侧脸。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从未完全关严的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调皮地卷起她额前几缕碎发，也带来了一片小小的、金黄色的银杏树叶。那叶子打着旋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林芷糖乌黑的发间。

她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目光悄悄落在陆辰逸线条流畅的下颌上。

陆辰逸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原本落在课本上的目光微微一动，转向了她。

四目相对。

林芷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开视线，心脏狂跳，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书里。太丢人了！偷看被抓包！

陆辰逸看着她瞬间爆红的脸颊和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张模样，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她发间那片不合时宜的、金黄色的银杏叶上。

那片小小的叶子，点缀在她柔软乌黑的发丝间，竟有种意外的……可爱。

他几乎没有犹豫。

在林芷糖还处于偷看被抓包的羞窘中时，他已然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而干净的手。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透着健康的粉色。它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越过两人课桌之间那窄窄的缝隙，朝着她的头顶而来。

林芷糖的余光瞥见了他的动作，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他要……干什么？

在全班同学（至少是后排能清楚看到他们动作的同学）或明或暗的注视下，陆辰逸的指尖，轻轻落在了她的发间。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微凉的指尖先是准确无误地拈起了那片小小的银杏叶，然后，仿佛不经意地，那指尖带着叶子的边缘，极其自然地、轻轻地、擦过了她滚烫的脸颊。

那一瞬间的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

他的指尖是微凉的，带着秋日银杏叶的干燥触感。而她的脸颊，却因为羞窘和内心的悸动，烫得惊人。

冰与火的碰撞。

只是极其短暂的一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他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色如常地收回了手，指尖捏着那片金黄的叶子，随意地放在了桌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仿佛只是帮同桌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然而，对于林芷糖来说，那一瞬间的触碰，却像是在她原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巨石！

“轰——”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涌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他指尖那微凉的、带着些许粗糙感的触感，烙印般停留在她的脸颊上！

那感觉，比刚才在天台上的拥抱和额头的吻，更加清晰，更加……暧昧！

因为它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如此自然，又如此地……亲密。完全超越了普通同学、甚至普通青梅竹马应有的界限！

他……他怎么能……这么自然地……

林芷糖彻底石化在了座位上，连眼珠都不会转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从脸颊到脖颈，再到被校服包裹的身体，无一不烫。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咚咚咚，响得像是在打鼓。

而始作俑者陆辰逸，却已经重新将目光投回了课本，仿佛刚才那个撩动人心弦的举动，真的只是无心之举。只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许，那总是平直的唇角，似乎也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教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语文老师还在讲台上慷慨激昂：“……这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写尽了相思之苦，缠绵悱恻……”

这诗句，在此刻此景下，听起来竟有种别样的应景。

坐在前排的苏暖晴，将后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激动得差点掐断自己的钢笔！她死死咬着嘴唇，才忍住没有尖叫出声！

拂树叶！擦脸颊！陆大神这操作也太会了吧！这哪是冰山？这分明是外表冰山内里火山啊！糖糖这个木头脑袋，这次总该开窍了吧？！

她偷偷回过头，对着林芷糖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说：“碰、到、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