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徐琳芝的算盘：吴修文的铺路（1/2）

帝豪小区顶楼的落地窗前，徐琳芝对着镜子调整珍珠项链的角度。四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宜，玻尿酸堆砌的苹果肌在晨光里泛着不自然的光泽，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压得指节发红 —— 那是已故丈夫赵正明当年从缅甸带回来的老坑玻璃种。

，保姆王姨端着燕窝粥进来时，正看见女主人对着梳妆台上的相框冷笑。玻璃相框里的全家福上，赵茹雅和赵茹艳两姐妹笑得温婉，站在中间的王志昊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像个闯入豪门的冒牌货。

徐琳芝用银匙搅了搅碗里的金丝燕，胭脂色的指甲在瓷碗边缘敲出清脆的响。王姨，把小昊办公室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就昨天下午的。 她忽然开口，眼尾余光扫过保姆瞬间绷紧的脊背。

好的夫人。 王姨低头退下，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细碎的慌乱。徐琳芝知道这个跟着自己二十年的老佣人心里怎么想，不过是可怜那个每天睡书房的赘婿罢了。但可怜有什么用？在赵家的棋盘上，连她徐琳芝都是棋子，何况一个贫穷低下普通人家的儿子。

手机在丝质睡袍口袋里震动，来电显示 张主任。徐琳芝对着镜子扯出慈祥的笑，接通时声音里已满是长辈的关切：老张啊，听说老周退了，镇里那个位置... 修文这孩子跟了我三年，做事踏实肯学，不像年轻人里那些浮躁的...

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蓝宝石锁骨链，这是赵正明生前送她的四十岁生日礼物，如今成了身份的象征。茹艳嫁了修文后很快有了身孕，并让她抱上大胖孙子，赵家的香火总算是续上了，这让她对吴修文越发看重。

什么？志昊也在争取？ 徐琳芝的声音陡然冷下来，睫毛在眼睑投下锋利的影，他一个赘婿懂什么基层工作？老张你可要擦亮眼睛，别让那些旁门左道的人坏了规矩...

挂了电话，她对着空气冷哼一声。王志昊救了省委副书记的女儿又怎样？在中州官场，我的裙带关系永远比救命之恩实在。何况当年赵正明去世后，要不是我徐琳芝苦心经营，赵家早就树倒猢狲散了，哪轮得到这个穷小子攀高枝？

赵茹艳的迈巴赫刚驶出地下车库，车载电话就接通了市融媒体中心主任的号码。女人摘下墨镜，露出精心打理的波浪卷发，百达翡丽星空腕表在方向盘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李主任，明早的头版头条留个整版。 她对着免提轻笑，指尖在真皮座椅上敲出节奏，就写《青年干部吴修文：用市场化思维激活乡镇经济》，配图我让助理发你邮箱 —— 穿西装考察旧改项目那张，记得 p 掉背景里的雷克萨斯。

电话那头传来谄媚的笑声，赵茹艳忽然收敛起笑意：下周的政企座谈会，给修文安排个发言名额。对，要和王副市长同台，我公司刚拿下的开发区文创园项目，正好需要市里支持。

挂了电话，她点开微信里的 商界精英群，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这个五百人的群里坐着中州半数以上的企业家，其中不乏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她编辑了条消息：诚邀各位下周参加

乡村振兴研讨会 ，我先生吴修文将分享基层实践经验，地点在云顶山庄。

消息发出不到三分钟，接龙报名就超过了三十人。赵茹艳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拨通丈夫的电话：晚上穿正装，陪我去参加星河集团的晚宴，刘总答应明天就签旧改项目的补充协议。

可那项目是王志昊... 吴修文的声音带着犹豫。

现在是你的了。 赵茹艳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已经让法务部把所有署名改成你的名字，下午会送到你办公室。记住，在酒桌上多提提咱们公司对镇里的投资，最好让记者听见。

她挂了电话，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作为投资公司副总的她太清楚，政治资源和商业资本从来都是共生关系。只要把吴修文推上镇长的位置，赵家的产业就能顺理成章地介入乡镇开发，那些廉价的工业用地和待拆迁的老街区，转眼就能变成金灿灿的财富。

镇政府三楼会议室，王志昊盯着笔记本上的会议纪要出神。老镇长退休前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拍着他肩膀说 年轻人要抓住机会，可今早的党政联席会上，分管组织的张主任却一直回避他的目光。

志昊，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隔壁办公室的李干事探出头，欲言又止，徐阿姨说要商量镇里的换届人选。“谢谢，晚上我还有事。”

王志昊握笔的手顿了顿，右手的伤疤隐隐作痛。自从救了林雨晴后，他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态度微妙变化，连素来冷淡的赵茹雅都在昨晚问他 要不要换辆新车。但此刻李干事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同情。

他翻开抽屉里的旧改项目档案，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他熬夜修改的批注。这个项目从调研到立项，他跟着老镇长跑了整整八个月，光是村民座谈会就开了不下二十场。可现在，这份凝聚着心血的成果，眼看就要变成别人的政绩。

帝豪小区另一头，吴修文的雷克萨斯在地下车库急刹。真皮座椅上的鳄鱼皮公文包滑落在地，露出里面那份崭新的《镇域经济发展规划书》—— 封面上 吴修文 三个烫金大字还散发着油墨味，内容却是赵茹艳让秘书从王志昊电脑里拷贝后修改的。

妈，您说张主任能搞定吗？ 吴修文扯松领带，走进书房时闻到浓浓的沉香。徐琳芝正在临摹《寒窑赋》，宣纸右下角 吕蒙正 三个字力透纸背，和王志昊每晚在书房写的如出一辙。

急什么？ 徐琳芝放下狼毫，指尖划过书桌上的红木算盘，当年你爸能从科员升到书记，靠的不是冲锋在前，是背后的人情网。 她忽然抬头，目光扫过女婿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记住，明天常委会上，重点提你主导的旧改项目，就说已经拉到五千万投资...

可那是志昊做的方案... 吴修文下意识反驳，话没说完就被徐琳芝拍桌打断。

住口！ 徐琳芝保养得宜的脸瞬间狰狞，他一个赘婿，能在镇政府混个科员已是恩典，还想和你争镇长？ 她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叠文件，最上面是张泛黄的信纸，看看你岳父当年给老市长的信，赵家的女婿，从来就该是你这样的。

吴修文拿起信纸，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他忽然想起结婚时徐琳芝偷偷塞给他的存折，想起每次逢年过节岳母给自己的红包总比给王志昊的厚三倍。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赵家选定的继承人。

傍晚六点，赵家餐厅的水晶灯准时亮起。赵茹雅穿着香奈儿家居休闲装坐在主位，蓝宝石锁骨链在锁骨处投下幽蓝的影。王志昊进门时，正看见徐琳芝往赵茹雅碗里夹海参，赵茹雅则笑着向母亲答谢，仿佛这是个再温馨不过的家庭。

志昊来了？ 徐琳芝眼皮都没抬，筷子在菜盘里转了一圈，把时令的肉丝炒茭白、素炒甜豆拨给赵茹雅，听说你在准备镇长的竞聘材料？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的，不过也要掂量自己的分量。

王志昊刚坐下，就看见赵茹雅推过来一份文件。《关于推荐吴修文同志为镇政府正职候选人的情况说明》，末尾盖着镇党委的红章，墨迹鲜艳。

妈说修文在旧改项目上表现突出，组织上也觉得他更合适。 赵茹雅说话时把玩着刀叉，声音轻得像窗外的晚风，你最近不是在研究乡村振兴政策吗？镇里正好缺个抓农业的副职，先积累经验也好。

刀叉撞击瓷盘的声音格外刺耳。王志昊看着对面的 徐琳芝傲慢自得地晃着酒杯，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这个岳母当众亲戚的面诋毁毁他说 赘婿就该干端茶倒水的活。现在，她连假装公平的耐心都不愿给了。

我听说老镇长推荐的是志昊？ 徐琳芝忽然开口，涂着朱砂色指甲油的手搭把玩着红酒杯，不过修文确实更懂官场规矩，上次陪市领导考察，还是他能喝趴三个处长呢。说着 她晃了晃手机，你看，下午的《中州商报》都报道他的旧改方案了，标题写得多好 —— 青年才俊引领城镇革新

徐琳芝抬起头，目光在王志昊右手的伤疤上停留半秒：当年你爸出事，要不是修文他爸帮忙周旋，赵家哪能保住现在的家底？知恩图报，是做人的根本。

这句话像块冰塞进领口。王志昊想起三年前的雨夜，赵正明的灵堂前，徐琳芝拉着他的手说 茹雅需要人照顾，转身却把他的行李扔进书房。原来从那时起，这场婚姻就是场交易，而他，不过是赵家维持表面体面的工具。

明天常委会， 王志昊放下筷子，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我会提交我的述职报告。

徐琳芝猛地拍了下桌子，燕窝粥溅在雪白的桌布上：反了你了！一个上门女婿也敢跟主子争？

赵茹雅突然站起来，脸色苍白，吃饭吧，菜要凉了。 她看向王志昊的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徐琳芝却冷笑起来，端起酒杯走到王志昊面前：你有上进心是好事，不过官场不是光靠能力就行的。 她压低声音，茹艳的公司刚捐了两百万给镇里建文化站，你说这人情，该记在谁头上？

王志昊看着眼前晃动的红酒，突然想起林雨晴昨天送来的资料 —— 赵茹艳的公司去年就被列入经营异常名录，所谓的两百万捐款，不过是用镇东那块闲置地块做的抵押担保。

赵茹艳回到自己的别墅时，客厅里她们公司的部门经理已经在等候。投资部经理正在汇报：已经按您的吩咐，让旗下三家子公司分别以

支持乡村振兴

的名义，向镇财政账户转了五十万。

备注要写清楚， 赵茹艳脱掉高跟鞋，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分别注明

旧改项目配套 、 农业技术扶持

文化设施建设 ，收款人写镇政府，经办人吴修文的名字。

法务总监推了推眼镜：星河集团那边已经搞定，他们同意明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与镇政府合作开发旧改项目。不过补充协议里有条款，如果吴修文不能在三个月内完成审批，我们要支付违约金。

他会上去的。 赵茹艳语气笃定，点开电脑里的通讯录，张主任的儿子在美国留学，我已经安排好了，下个月转学到哥伦比亚大学，学费由我们公司的教育基金承担。

她忽然看向公关部经理：那个叫苏瑾的女记者，最近总在打听修文的事，处理干净点。可以给她点好处，让她多写几篇正面报道，实在不行... 她眼神冷厉起来，就让她在中州待不下去。

众人散去后，吴修文从书房走出来，脸色有些不安：茹艳，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被查出来...

查什么？ 赵茹艳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我们是正常的商业投资，是为地方经济做贡献，谁敢说闲话？ 她抱住丈夫的肩膀，等你当上镇长，再把开发区的项目拿下来，到时候整个中州的商界，都是我们赵家的天下。

吴修文看着妻子眼中闪烁的野心，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权力游戏的主角，现在才明白，赵茹艳要的远比镇长位置更多。

与此同时，王志昊在书房里整理资料。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赵茹艳公司的股权结构，错综复杂的关联交易背后，隐约能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 —— 都是市里重要部门的领导亲属。

一声，书房门被推开。赵茹雅穿着真丝睡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这是我找到的旧改项目原始档案，你或许用得上。

王志昊接过文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同时缩回。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直到赵茹雅轻声说：我妈和姐姐... 他们只是想保住赵家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