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雨夜的背影（2/2）

“王志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志昊回头，看见林雨晴撑着把黑色的伞，站在巷口，身上穿着件米白色的风衣，衣角被雨打湿了一小块。“你怎么在这儿？” 她走过来，把伞举在他头顶，“张玉霞说你没回宿舍，也没回家，我就猜你可能在这儿。”

王志昊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伞：“我没事，你回去吧。” 他的语气很淡，甚至带着点疏离——他怕再跟她靠近，会让赵茹雅更伤心，也怕自己会在这份温暖里，更加迷茫。

林雨晴的手顿了顿，伞柄在她手里攥得发白。她看着他湿透的衬衫，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你不用这样对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委屈，“我知道你跟茹雅姐有误会，我也没想要破坏你们。我只是……想帮你。”

“我知道你想帮我。” 王志昊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水洼，里面映着他狼狈的影子，“可你越是帮我，茹雅心里越有隔阂，越是感到不痛快。她离开的时候说，她有尊严，我不能再给伤害她的了。”

林雨晴沉默了，只是把伞往他那边又递了递：“就算你不想见我，也别淋着雨，你胳膊的老伤还没好全面，淋雨会犯的。” 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设备的事，我已经跟供应商谈好了，他们明天一早就把零件送过来，不用你操心。还有村民的事，我跟李大爷说了，耀龙集团会先垫付一部分定金，让他们把荞麦先存在厂里的仓库，等加工好了再卖，保证他们能拿到比邻镇高的价格。”

王志昊抬起头，看着林雨晴。雨夜里，她的眼睛很亮，像星星，却带着点疲惫——他知道，她为了这些事，肯定又忙到了现在。他心里涌起一股感激，却又夹杂着愧疚：“雨晴，难为你了。可是……我现在这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茹雅。”

“那就先别想。” 林雨晴把伞塞到他手里，“先把工作做好，把村民的事解决好。茹雅姐那边，等她消消气，你再跟她好好说。我不会去打扰她，也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雨里，风衣的颜色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单薄，“我走了，你早点回去。”

王志昊看着林雨晴转身离开的背影，手里的伞沉甸甸的。雨又开始下大了，砸在伞面上“砰砰”响，像在敲打着他的心。他想喊住她，想跟她说“对不起”，想跟她说“谢谢你”，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拿着伞，慢慢往镇政府的方向走。街面上还是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和雨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孤独。他路过希望小学，看见教学楼里的灯还亮着——是周校长在整理明天要用的课本，窗户上贴着孩子们画的《荞麦星空图》，上面丫丫写的“王叔叔和林阿姨要幸福”，此刻却像根刺，扎得他眼睛生疼。

走到镇政府门口时，张玉霞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看见王志昊，赶紧跑出来，手里拿着件干外套和一碗姜汤：“王书记，你怎么淋成这样？快把外套穿上，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她把姜汤递给他，“刚才林总给我打电话，说设备的事解决了，让你别担心。”

王志昊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暖到心里。他看着张玉霞关切的眼神，看着镇政府大楼里亮着的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边的人，更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片低谷和迷茫。

“玉霞，”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家都搞不好，连自己的妻子都留不住。”

张玉霞愣住了，随即摇了摇头：“王书记，你别这么说。你为云栖镇做了多少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抗洪的时候，你差点淹死；建学校的时候，你天天泡在工地上；帮村民修房子、找工作，你从来没说过累。茹雅只是一时想不通，等她明白了，肯定会回来的。”

王志昊没说话，只是喝着姜汤，看着窗外的雨。雨还在下，好像没有停的意思。他知道，张玉霞说的是实话，可他心里的愧疚和迷茫，却一点也没减少。他想起赵茹雅离开的背影，想起林雨晴委屈的眼神，想起孩子们期待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镇长”，当得真失败——连自己的生活都打理不好，还怎么去守护别人的生活？

夜深了，雨渐渐小了。王志昊站在镇政府的楼顶，看着云栖镇的灯火。大部分人家的灯都灭了，只有零星的几盏，像黑夜里的星星。他掏出手机，又点开了赵茹雅的微信，输入了一行字：“茹雅，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发送，只是删掉，又输入“晚安，注意身体”，最后还是关掉了对话框。

他靠在楼顶的栏杆上，风带着雨的凉意，吹在他脸上。他知道，这个雨夜，只是他低谷的开始，后面还有很多问题等着他去解决——设备的安装、村民的情绪、和赵茹雅的矛盾、和林雨晴的情感纠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开这些困局，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因为他是云栖镇的镇长，是孩子们眼里的“王叔叔”，是村民们信任的“带头人”。就算心里再孤独，再迷茫，他也要站起来，把该做的事做好，把该负的责任扛起来。

雨停了，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王志昊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就像每次暴雨过后，云栖镇都会迎来晴天，或许他的困境，也会在某个清晨，迎来转机。

他走下楼，准备去回家去换换衬衣和衣服。赵茹雅不在家，他已经三四天没换衬衣了，领子的汗渍明显，有点乌黑了。路过值班室时，看见门口放着一袋荞麦饼，上面贴着张纸条，是李大爷的字迹：“王书记，热乎的荞麦饼，吃了有力气干活。赵老师是个好姑娘，别放弃。”

王志昊拿起荞麦饼，咬了一口，清甜的麦香在舌尖散开，带着点温热的暖意。他知道，就算再孤独，再迷茫，还有人在关心他，还有人在相信他。这份暖意，像一束光，照亮了他低谷里的黑暗，也让他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只是，那个在雨夜里离开的背影，那个他深爱着的妻子，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他身边？这个问题，像个解不开的结，还在他心里，缠绕着，迷茫着，等着一个答案。

王志昊心中烦闷的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