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爷子的心事（2/2）

他说的是心里话——这些天在工地盯着，他反复观察过周围的山势，那条山脉确实藏着玄机，曲折间能聚气，绵长中能传脉，是难得的好格局。

吴进老爷子听了，却轻轻叹了口气，笑容里多了几分释然：“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建寿坟吗？实话跟你说，我在世的日子不多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说不定哪天就走了。”

程炎火心里一紧，连忙摆手安慰：“爷爷您别瞎说，您现在精神这么好，说话也有力气，肯定能长长久久的，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吴进却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得像山坞里的溪水：“你也不用哄我。你师父早就跟我说过，我的寿命就到 73岁，能熬过这个冬天，明年春天也该走了。”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在程炎火心上，他猛地抬头，看向吴进的面相——之前只想着陪老爷子说话，没敢仔细看，此刻凝神一瞧，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老爷子的印堂处有一层淡淡的灰气，那是“死气初显”的征兆；眼角的鱼尾纹已经散了，唇色也偏暗，这些都是命不久矣的相兆。他跟着虚空道长学了这么久的麻衣神相，这些迹象绝不会看走眼。

可他不能点破，只能强压着心里的惊悸，挑着宽心的话继续安慰：“爷爷，相术这东西，也不是百分百准的。您看您现在身子骨这么硬朗，冬天好好养着，开春说不定就精神更好了。再说还有师父在，他懂草药，回头我让他再给您配点调理的方子，肯定能多陪我们几年。”

吴进老爷子却笑了，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你师父了。人活七十古来稀，我活了 73岁，看着吴家兴旺，子孙孝顺，已经够本了。现在寿坟也快建好了，能跟两个哥哥、父亲葬在一起，我就什么心愿都了了。”

他顿了顿，又看向程炎火，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炎火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跟着你师父学真本事，将来肯定有大出息。以后要是吴家有什么事，你要是能帮衬着，就多搭把手——也算我这老头子托你个小忙。”

程炎火连忙点头，声音有些发哑：“爷爷您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不会推辞。您好好养身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等寿坟建好了，咱们还能一起在山坞里晒太阳呢。”

吴进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炉子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着他花白的头发，也映着程炎火泛红的眼眶。程炎火看着老爷子平静的侧脸，心里忽然明白：有些离别早已知晓，反而多了几分从容，而自己能做的，就是陪着老爷子走完最后这段路，把寿坟建得妥妥帖帖，不辜负他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