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年夜饭（2/2）

程丹心里满是委屈，话都到了嘴边，想跟母亲辩两句，可一看周围陆续有村民家传出笑声，又把话咽了回去 —— 大过年的，吵起来只会让别人看笑话。她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从母亲身边走了过去，往家的方向走。

此时，村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偶尔在夜空里炸开，映得山路亮堂堂的。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透着暖黄的光，夹杂着酒杯碰撞的声音和孩子们的笑声 —— 年夜饭的热闹，终于把这一天的别扭和委屈，悄悄冲淡了些。

程丹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弟弟妹妹的嚷嚷声。推开门一看，两个小家伙正扒着桌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手里攥着筷子，嘴巴撅得能挂住油瓶。看见程丹进来，弟弟程明率先跳起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姐！你可算回来了！菜都凉了，我跟妹妹等半天了！” 妹妹程晓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姐，快上桌，妈做了鱼！”

程丹被弟弟妹妹拉着走到桌边，心里的委屈稍稍散了些。桌上果然摆得满满当当 —— 一碗红烧鱼冒着热气，油亮的酱汁裹着鱼肉；一大盘炖猪肉飘着肉香，旁边还放着炒鸡蛋、凉拌木耳，甚至还有一小碟花生米，这在平时可是难得一见的 “硬菜”。一年到头，也就年夜饭能这么丰盛，平时顿顿都是咸菜、萝卜、红薯和毛芋，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虽说分田单干后，饿肚子的日子过去了，可山里交通闭塞，没什么赚钱的门路，想吃上一顿大鱼大肉，还得等过年。

孙春妹跟着走进来，看了眼程丹，没说话，只是把凉了的菜端到灶上重新热了热。等饭菜再端上桌，一家五口终于坐齐了，可气氛却半点不热闹 —— 程丹板着脸，没怎么动筷子；程子贤闷头喝酒，眉头皱着；孙春妹也没了平时的唠叨，只是偶尔给孩子们夹菜。只有弟弟妹妹没察觉不对劲，吃得满嘴是油，偶尔还争着抢一块肉。

“你下午跑后山，程炎火知道么？” 沉默了半天，孙春妹突然放下筷子，打破了沉闷。

程丹夹菜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没好气地说：“你别动不动就扯程炎火！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去后山，凭什么要他知道？”

“没有关系就好。” 孙春妹盯着程丹，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可我今天去找他的时候，他怎么知道你去了后山？还装神弄鬼说自己会算，我看他就是早就跟你串通好了！”

程丹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手里的筷子 “啪” 地放在桌上：“你又去找炎火了？！” 她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满是不敢置信，“大过年的，你跑到别人家去问东问西，还把我扯进去，一家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又没说什么难听的，你生哪门子气？” 孙春妹也来了火气，把筷子重重一放，碗碟都被震得响了一声，“我还不是担心你？你一个姑娘家，大过年的跑出去半天不回家，我问问怎么了？”

“担心我？你是担心我跟程炎火走太近，坏了你的心思！” 程丹再也忍不住，站起身，眼里满是委屈和愤怒，“你就想着让我嫁程伟，从来不管我愿意不愿意！现在还到处去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孙春妹也站起来，声音拔高，“程伟家条件多好，你嫁过去不用受苦，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的事不用你管！” 程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程子贤重重的叹息声。孙春妹站在原地，胸口起伏着，看着程丹的房门，又气又急，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可谁也没了胃口，这顿本该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终究还是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