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险中求,乱中破(2/2)

队伍带着伤员,狼狈不堪地向来时的甬道撤退。身后,轰隆声不绝于耳,整个祭坛洞窟正在彻底崩塌,烟尘混合着残余的阴邪气息滚滚涌出。

当他们终于冲回相对狭窄、坚固的甬道,又狂奔出一段距离后,身后传来了沉闷的、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紧接着是剧烈的震动,连甬道都簌簌落土。显然,那个巨大的洞窟,连同残破的祭坛和那恐怖的阴影怪物,一起被埋葬了。

众人瘫倒在湿滑的甬道中,劫后余生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很多人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只剩下剧烈如风箱般的喘息。

火把只剩下寥寥几支,光芒昏暗。

宋江靠坐在冰冷的洞壁上,浑身如同散架,头痛欲裂,怀中的骨片一片冰凉死寂,再无半点反应。他看向被救回的吴用和林冲,两人脸色灰败,气息微弱,但胸口尚有起伏,花荣正在紧急检查他们的伤势。

“哥哥……”刘唐提着崩缺的铁棒走来,脸上混杂着疲惫、后怕和一丝兴奋,“那鬼东西……真被我们干掉了?”

“核心被花荣兄弟一箭射爆,祭坛也塌了,就算没死透,也差不多了。”穆弘喘着粗气道,他的手臂上有一道被阴影侵蚀的乌黑伤口,正在缓缓渗出黑血,但他浑然不觉。

花荣收起弓箭,走了过来,脸色凝重:“林教头、吴学究他们被阴邪之气侵蚀很深,元气大伤,需要立刻救治。几位兄弟也是。”他看向那几个同样昏迷或被阴气所伤的士卒。

宋江点点头,强打精神:“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戴宗,你带还能动的弟兄,轮流背伤员,我们立刻出洞!”

“是!”

队伍重新整备,虽然人人带伤,疲惫欲死,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们。来时觉得漫长压抑的甬道,此刻归心似箭。

走了约莫大半炷香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不同于火把的自然光线——洞口到了!

当重新呼吸到鬼哭岭那虽然依旧阴冷、但至少没有洞中那般甜腻腐朽气息的空气时,所有人都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恍惚感。天色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勉强穿透终年不散的阴云,给山林染上一层暗淡的金边。

留守洞外的士卒看到他们如此狼狈地出来,还带着重伤昏迷的头领,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接应。

“快!准备营帐,热水,干净布匹,还有……把所有治疗内伤、驱寒、解毒的药材都拿出来!”宋江急声吩咐,同时看向樊瑞,“樊瑞,你那些宁神、驱邪的药,不管有用没用,先备着!”

樊瑞此刻还沉浸在劫后余生和“我好像立了功”的混乱情绪中,闻言连忙点头:“有有有!我这就去配!”

营地瞬间忙碌起来。

吴用、林冲等重伤员被小心安置在最大的营帐中,由略通医术的花荣和樊瑞(赶鸭子上架)进行初步处理。他们身上的外伤不重,主要是那股阴寒邪气侵入了五脏六腑和经脉,导致生机萎靡,气血冻结。寻常金疮药效果不大,樊瑞的“宁神”药粉内服外敷,似乎能稍微缓解邪气的躁动,但根除仍需时间和对症之法。

宋江自己也感到体内有一股阴寒之气盘踞不去,运转内力时滞涩疼痛,知道也受了暗伤。但他顾不上自己,先查看了伤员情况,又清点了伤亡。

进入山洞的近三十名精锐,活着出来的只有不到二十人,其中还有近半带伤,数人重伤昏迷。阵亡的士卒,大多是第一波被甲虫和阴影怪物袭击时遇难的。

损失惨重。

但,他们活着出来了,还救回了吴用和林冲,摧毁了那个诡异的祭坛和恐怖的阴影怪物。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宋江坐在自己的营帐里,喝了口热汤,才感觉冰冷的身体恢复了一点暖意。他拿出怀中的檀木匣,打开。里面的骨片静静地躺着,色泽似乎比之前更加灰暗了一些,那些天然纹路也显得模糊了些,触手冰凉,再无之前那种灵动的震颤或情绪传递。

“耗尽了力量么……”宋江默默想着,心中百味杂陈。这次能活下来,骨片最后爆发的那一道净化光柱至关重要,虽然是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激发的。这骨片的神秘和强大再次得到了验证,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惑和……一丝隐忧。那怪物称它为“星核”,渴望得到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来自哪里?还会引来什么?

还有那祭坛,那怪物,这鬼哭岭的异常……这一切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超出他理解范畴的秘密。水浒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帐外传来脚步声,刘唐和穆弘走了进来,两人已经简单处理过伤口,脸上疲惫未消,但眼神中却有种经历生死淬炼后的精光。

“哥哥,你好些了吗?”刘唐问道。

“无妨。”宋江摆摆手,“兄弟们情况如何?”

“吴学究和林教头还没醒,但气息稳了一些。花荣兄弟说,需要持续用药驱邪,辅以内力疏导,或许要几天才能醒来。其他受伤的弟兄也在救治。”穆弘回答道。

“这次多亏了花荣兄弟的神箭,还有戴宗兄弟和樊瑞的机变。”刘唐感慨道,“尤其是最后,谁能想到砸石板、倒药水居然有用!”

宋江点点头:“确是险中求胜,乱中破局。此番经历,匪夷所思。待吴学究醒来,须得仔细询问他们之前遭遇了什么,这鬼哭岭和那洞穴祭坛,恐怕大有来历。”

他沉吟片刻,又道:“传令下去,加强营地警戒,夜间值守人数加倍,火堆彻夜不息。那怪物虽可能已灭,但这鬼哭岭未必就干净了。另外,今日之事,严禁外传,以免动摇军心,引来不必要的猜疑。”

“是!”刘唐穆弘领命。

“还有,”宋江叫住他们,“今日所有参战的弟兄,包括阵亡者的家属,抚恤加倍。活着的,回去后皆有重赏。我宋江,谢过诸位弟兄舍命相随!”

刘唐穆弘动容,抱拳道:“哥哥言重了!同生共死,本是分内之事!”

夜深了,鬼哭岭的夜晚格外寂静,连虫鸣都听不到。营地的火堆噼啪作响,巡逻士卒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主帐中,宋江盘膝而坐,尝试运转内息驱散体内的阴寒之气,但进展缓慢。那阴寒之气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异常。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将注意力再次投向那枚沉寂的骨片。

“星核……”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骨片冰凉的表面。

这一次的冒险,代价巨大,但收获也难以估量。不仅救回了兄弟,窥见了世界隐秘的一角,更重要的是,他对这枚骨片,对自己的“金手指”,有了更深刻(也更惊心)的认识。

它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风险来源。

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加难走。这个副本的难度,或许才刚刚开始展示其冰山一角。

他收起骨片,目光投向帐外深沉的夜色,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无论前路如何,他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变得更强,掌握更多的信息,拥有更多的力量,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中,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兄弟,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鬼哭岭的危机暂告一段落,但梁山的路,还很长。而宋江知道,经此一役,有些东西,已经在他和梁山众人的身上,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