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图书馆旧书修复(1/2)

周三下午的阳光斜斜穿过图书馆的玻璃窗,在积灰的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跟着陈阳来查韩江流域的民俗资料,刚转过文史类书架的拐角,就听见管理员张老师的叹息声,像被风吹皱的纸页般沉重:“这《聊斋志异》怕是没法再借了,昨天学生翻的时候,又掉了好几页。”

张老师手里捧着本线装书,深蓝色封皮褪色得像陈年的靛蓝布衫,书脊处的棉线断了大半,露出里面泛黄的书页,边缘卷得像被虫啃过的枯叶。我下意识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纸页,怀里的关公木雕突然微微发烫,一股闷闷的气息顺着指尖往上爬 —— 不是暗影组织那种刺骨的恶气,是被困住、喘不过气的怨气,像雨天闷在罐子里的霉味。

“这里面有亡魂的执念。” 我皱起眉头,把木雕往掌心按了按,试图用那点正气稳住书页里的气息。陈阳赶紧举着他的青铜镜凑过来,镜面掠过之处,能看到淡淡的白雾在纸页间流转,像被冻住的水汽,碰一下就缩回去。“这书至少有几十年了吧?” 他指着扉页上模糊的 “汕头公学图书馆” 印章,“以前肯定有读书人天天捧着看,说不定…… 人走了,念想还留在书里。”

我们把书小心翼翼搬到阅览桌,摊开时才发现破损比想象中更严重。《聂小倩》那页缺了右下角,正好是宁采臣在兰若寺初遇小倩的段落,断口处还粘着半片 “笑” 字;《画皮》的书页上满是虫蛀的小洞,密密麻麻像筛子,把 “狞鬼画皮” 的字句戳得支离破碎;最揪心的是《婴宁》篇,整页从中间裂开,边缘脆得一碰就掉渣,陈阳用镊子轻轻夹起碎纸,刚碰到就簌簌掉了些纸屑:“这纸比我奶奶的皱纹还脆。”

回到客栈时,李道长正在用朱砂画符,案上的糯米还带着新米的清香。听我们说完旧书的事,他放下狼毫笔,指尖敲了敲糯米袋:“古籍年久成精,尤其《聊斋》这类讲鬼神的书,最易聚逝者念想。修复得用糯米浆,黏性温和不伤纸,还能镇住阴邪;更要念《往生咒》,帮亡魂解开心结 —— 这咒能‘拔一切业障根本’,怨气散了,书自然能活过来。”

“糯米浆?不是用浆糊吗?” 陈阳挠了挠头。李道长从柜子里翻出本《装潢志》,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泛黄的书页上写着 “去筋熬熟,浆水乃细”:“古人修书讲究‘天然为上’,化学胶水会让纸发脆,糯米浆却能和旧纸慢慢相融。” 智明和尚这时走进来,手里转着念珠补充道:“《往生咒》是求那跋陀罗法师译的,本是超度用,对这种执念尤其管用。我抄份给你,念的时候要心诚,想着帮亡魂了却心愿。”

第二天一早,我们带着工具去了图书馆。我从布包里掏出提前泡好的糯米,陈阳搬来张老师给的修复套装 —— 细如发丝的镊子、羊毛排刷、和旧书颜色相近的桑皮纸,还有个喷壶,壶嘴细得能对准单个虫洞。张老师特意给我们腾出古籍阅览室,拉上遮光帘,只留一盏台灯,暖黄的光洒在书页上,像给旧纸敷了层薄霜:“这书是前馆长留下的,他以前总坐在这张桌子前看,说蒲松龄写的鬼,比人还真。”

我先把糯米倒进瓷碗,加温水泡到米粒发胀,用纱布包着轻轻揉搓。乳白色的米浆慢慢渗出来,留在纱布里的糯米筋要扔掉,李道长说留着会结块,粘出来的书页会鼓包。把米浆倒进小铜锅,用文火慢慢熬,边熬边搅,直到筷子挑起来能挂成细银丝,才倒进瓷碟里放凉。陈阳已经戴上白手套,用羊毛排刷轻轻扫书页,刷到《促织》那页时,他突然 “呀” 了一声:“这里有字!”

我们凑过去看,书页空白处有行铅笔字,淡得快要看不清了,笔迹微微发颤:“念此篇,忆吾儿,恨未能护他长大。” 末尾的 “大” 字拖了个长长的墨痕,像没忍住的眼泪。我心里一揪,指尖的木雕又热了些 ——《促织》里成名为了给儿子凑蟋蟀,几乎家破人亡,前馆长定是看这篇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执念就像墨汁渗进纸里,留在了书里。

“先补大洞,再补小洞。” 我把熬好的糯米浆蘸在毛笔尖,像李道长教的那样,先在《聂小倩》的缺角处轻轻涂了层薄浆。桑皮纸的帘纹和旧书几乎一致,我用镊子夹着补纸,对准缺角慢慢放下,手指轻轻按住边缘,动作轻得像怕碰醒睡在纸里的魂。“浆不能太多,不然会透到正面。” 我叮嘱陈阳,另一只手悄悄握住木雕,让那点正气顺着指尖渗进纸里,稳住书页里的白雾。

陈阳学着补《画皮》的虫蛀洞,可刚把补纸贴上去,手肘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书页,“刺啦” 一声,又撕出个小口子。他脸瞬间红了,手里的镊子都差点掉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毛躁了!” 我赶紧递过喷壶:“别急,喷点水就行。” 对着撕口喷了些水雾,用手指轻轻抚平,纸页慢慢舒展开来,“修书和练分身术一样,得心诚无杂念,你想着这纸里藏着人的念想,就不会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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