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祖叔的烟与契爷的名(1/2)

日子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状态下又溜走了一段时日。旧仓库那日的惊魂,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我心湖,涟漪久久不散。我变得更加沉默,有时对着饭碗都能发呆半天。父母只当我年纪渐长,有了心事,或是身体还需调养,并未过多追问。唯有祖叔,那双被烟火熏得有些浑浊的眼睛,总能在我下意识躲避井口、或是在听到某些细微异响骤然变色时,捕捉到我心底深埋的恐惧。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蹲在门槛上抽烟的次数更密了,那呛人的烟味几乎成了他的一部分,萦绕不散。

一天傍晚,夕阳给泥砖屋披上一层暖金色的薄纱。祖婶在灶间忙着晚饭,炊烟袅袅。弟弟和邻居孩子还在外面疯跑,叫闹声隐约传来。我坐在厅屋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蚂蚁搬家。

祖叔走了过来,破天荒地没有直接蹲下抽烟,而是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阿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烟熏坏了嗓子,“过来,帮阿叔卷支烟。”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祖叔的眼神很复杂,有关切,有疲惫,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从裤袋里掏出那个熟悉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是金黄的烟丝、一沓白纸和那个滑石打火机。

我有些笨拙地接过他递来的白纸。他捏了一小撮烟丝放在纸上,示意我模仿他平时的动作。我的手指不像他那般灵巧,卷出来的烟歪歪扭扭,甚至有点漏丝。祖叔没有嫌弃,接过去,用舌头舔了舔纸边粘合,然后叼在嘴上,“嚓”一声点燃了打火机。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深深吸一口,而是任由烟雾在眼前缭绕,目光望向远处暮色渐起的老鸦冲方向。

“阿生,”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有些事,不是阿叔不告诉你,是知道了,未必是好事。就像这烟,”他晃了晃手里燃烧的卷烟,“呛人,伤肺,但有时候,没它又不行。它能提神,也能……挡点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紧紧看着他。祖叔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

“阁楼上那晚……”我忍不住小声开口。

祖叔吐出一口烟,烟雾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那木桶,熏过香蕉,也熏过别的东西……有些老辈人传下来的土法子,说不清道理,但有时候……顶用。”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那晚,是去还个愿,也是去……打个招呼。让有些东西,安生点,别老缠着小孩子家。”

“是……河沟里的东西?还是庙里的?”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祖叔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像是又深了几分。“都沾点边儿。老鸦冲那片地方,邪性重,老一辈人都知道,轻易不往里深走。水库,河沟,那破庙……都连着那股气。你小时候身子弱,火气低,容易……被盯上。”他用力吸了一口烟,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那庙里……关公爷……他……”我鼓起最大的勇气,问出了那个困扰我最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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