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小明的佛道合修渡码头水魂(2/2)

虚影猛地转过身,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 和考勤册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只是脸色苍白得透明。他想往前走,脚却像粘在地上,只能徒劳地伸出手。小明加快了诵经的速度,“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的经文反复回荡,渡魂符上的金光越来越亮,照得虚影的轮廓渐渐清晰。

“把书包给我。” 小明接过小姑娘手里的粉色书包,放在李阿海的工装上。书包上的卡通图案在金光里闪了闪,虚影突然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是有话要说却发不出声音。老妇人从口袋里掏出个纽扣,是从阿海工装上掉下来的:“儿啊,妈不怪你,你安心走,囡囡我会带好……”

纽扣刚放在荷包旁,渡魂符突然 “腾” 地亮起红光,莲花纹在纸上慢慢绽放。小明抓起符纸,对着虚影扬了扬:“执念已了,跟我走!” 他念起道教的引路咒,又穿插着《金刚经》的偈语,两种经文在江风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虚影对着老妇人深深鞠了一躬,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 虽然什么都没碰到,小姑娘却突然笑了:“爸爸摸我头发了!”

红光裹着虚影慢慢升起,光谱仪上的灰色波纹全部化作金光,像条小鱼游向韩江口。虚影最后看了眼码头,看了眼家人,然后随着红光消散在晨雾里。陈阳的仪器 “叮” 地响了一声,屏幕恢复成平静的蓝色:“灵体走了,留下的气脉是暖的。”

老妇人摸索着跪下,对着江面磕了三个头,泪水顺着皱纹流下来:“谢谢你,小明师傅,让我儿能好好走了。” 小明赶紧扶起她,把荷包塞到她手里:“阿海没走远,他会护着码头,护着你们。” 小姑娘抱着布娃娃,指着江面说:“爸爸飞上天了,还对我笑呢。”

当晚,林顺发在码头摆了斋宴。没有杀生,全是素斋:香菇扒油菜、腐竹烧木耳、芋泥甜粿,还有一大锅薏米粥 —— 是给阿海的 “上路粥”。母亲给老妇人夹了块甜粿:“以后有难处就来找我,码头的人都是一家人。” 阿福捧着碗粥,眼圈红红的:“阿海以前总帮我搬重货,以后这活儿我替他干。”

月光洒在卸船台上,李阿海的工装被林顺发收进了码头的陈列室,和红头船模型摆在一起。陈阳正在整理光谱仪的数据,突然笑了:“你看,刚才检测到码头的气脉里有层淡金光,跟着装卸货物的工人移动,像是在帮忙扶箱子。” 小明捻着佛珠,声音温和:“他成了码头的护法灵,执念化成了守护的力。”

第二天一早,码头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工人们上工时都格外安心,阿福说搬货时总觉得背后有股力气撑着,重箱子也变轻了。我路过卸船台,看见小姑娘在桩子上系了条红绳,上面挂着那个布娃娃。老妇人坐在码头的石凳上,虽然看不见,却嘴角含笑,像是在听江风和号子声。

一周后,台风 “海燕” 过境潮州。韩江的水位涨得很高,浪头拍打着码头的桩子,却没冲坏任何货物。工人们都说看见浪头里有个穿蓝工装的身影,帮着稳住了摇晃的集装箱。陈阳背着光谱仪在雨中检测,回来时浑身湿透却笑得开心:“阿海的气息在浪尖上呢,比防波堤还管用!”

月底给码头的桃木牌上新时,父亲刻了块 “渡厄”,摆在 “立信” 旁边。案台上的七块木牌 ——“忠义”“寻根”“安宁”“守艺”“护门”“立信”“渡厄”—— 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以前觉得渡魂是送鬼走,” 我在笔记本上写道,“现在才懂,是把牵挂化成守护,让离开的人继续活在烟火里。”

母亲端来刚煮的单丛茶,茶香混着江风从窗外飘进来。厦岭妈宫的铜铃响了,和码头的号子声遥相呼应。我摸了摸胸口的关公瓷像,突然明白,老码头的传承从来不是留住谁,而是让每一份执念都找到归宿,让每一个离开的人,都能变成守护这片土地的力量。就像韩江的水,不管流走多少岁月,总会带着家乡的温度,稳稳地托着往来的船,护着岸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