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父亲回忆旧事9（2/2）

三人又去了打靶场。打靶场的野草长得很高，石头上还留着当年的弹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张道爷掏出罗盘，在打靶场中间停下 —— 指针转得飞快，显然打靶鬼就在这里。

智明和尚在打靶场中间摆了供桌，放上三炷檀香、一碗清水、五张黄纸符，还有一本《金刚经》。他念起了《金刚经》，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威严的力量，佛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笼罩着整个打靶场。

张道爷则拿着桃木剑，在打靶场周围走了三圈，嘴里念着驱邪的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戾气消散，邪祟往生！”

念完咒语，张道爷把一张黄纸符贴在一块石头上 —— 那石头上还留着黑色的液体，是打靶鬼的戾气附在上面。符纸贴上后，发出 “滋啦” 的声响，石头上的黑色液体慢慢消失，露出了原本的灰色。

没过多久，打靶鬼的黑影从石头后面冒了出来。它穿着破烂的日本军装，手里拿着步枪，脸上依旧没有五官，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黑色的液体。看到阿关，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朝着阿关扑过来 —— 它记恨阿关当年破坏了它的好事，想报仇。

“休走！” 张道爷举起桃木剑，朝着打靶鬼刺过去。桃木剑刺入打靶鬼的身体，冒出一阵黑烟。打靶鬼发出一声惨叫，后退了几步，却不肯退走，反而举起步枪，朝着阿关开枪。

智明和尚赶紧举起佛珠，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盾，挡住了子弹。子弹打在光盾上，发出 “砰” 的一声，瞬间消散。“你已经死了，别再执着于仇恨了，” 智明和尚的声音带着慈悲，“放下执念，往生去吧，不然只会永远困在这里，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打靶鬼的身体晃了晃，眼里的怨毒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张道爷趁机念起了《往生咒》，智明和尚也跟着念，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带着一股化解戾气的力量。

打靶鬼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阵黑烟，消散在空气中。打靶场里的血腥气也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野草的 “哗啦” 声，像是在为打靶鬼送行。

“好了，” 张道爷松了口气，“两个邪祟都化解了，以后不会再害人了。阿关，你也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它们的执念太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阿关跪在地上，朝着张道爷和智明和尚磕了个头：“谢谢道爷，谢谢大师，我大哥在天有灵，一定会感谢你们的。”

回家的路上，阿关看着夕阳，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 大哥的仇报了，两个邪祟也被化解了，以后村里的孩子再也不会被它们害了。可一想到大哥，他的心里还是一阵发酸，要是大哥还在，现在应该跟大姐一起读书，一起在院子里玩，一起听他讲驱邪的故事。

回到家，阿关把化解邪祟的事跟娘说了。娘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却不再是之前的绝望，而是带着一丝欣慰：“大哥终于可以安心了，以后他在天上，也能好好的了。”

第二天，阿关带着大姐、二姐、三姐去了大河湾和打靶场，在那里放了一束野花，还烧了些纸钱。“大哥，邪祟已经被赶走了，你放心，我们会好好读书，好好照顾娘，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姐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很坚定。

从那以后，村里再也没有孩子被水冲走，也没有孩子在打靶场附近失踪。村民们都知道是阿关和张道爷、智明和尚化解了邪祟，都很感激他们，有的还去家里送鸡蛋、红薯，说 “阿关，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孩子”。

阿关却再也没有以前的开心，大哥的死成了他心里永远的痛。他经常去大河湾和打靶场，看着那里的水面和石头，想起大哥，心里一阵发酸。娘也经常跟孩子们说：“你们要记住，是你们爹和张道爷、智明和尚，赶走了害你大哥的邪祟，你们以后要像他们一样，勇敢、善良，帮助别人。”

那年冬天，村里开始查超生。阿关和娘有四个孩子，远远超过了当时的生育政策，成了重点排查对象。村里的李二婶跟娘一直有矛盾，就偷偷去公社举报了他们，说 “阿关家超生，还当老师，知法犯法”。

公社很快就派人来调查，把阿关叫去问话：“你知道超生是违法的吗？你还是老师，怎么能知法犯法？”

阿关低着头，声音沙哑：“我知道错了，可孩子们都已经出生了，我不能不管他们。”

“知道错了也没用，” 公社的人说，“按照规定，你必须辞去老师的工作，还要缴纳罚款。要是不配合，我们就把你的孩子送去孤儿院。”

阿关心里一震，赶紧说：“我辞职，我交罚款，求你们别把我的孩子送走。”

那天晚上，阿关把辞职报告放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校长看着他，叹了口气：“阿关，你是个好老师，孩子们都喜欢你，就这么辞职太可惜了。”

阿关笑了笑，眼里满是无奈：“校长，我也没办法，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以后学校要是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辞去老师的工作后，阿关的日子更难了。家里少了工资收入，还要缴纳罚款，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娘看着孩子们饿肚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偷偷去山里挖野菜，去河边洗衣服，换点钱给孩子们买吃的。

没过多久，娘又怀了我。家里的开支更大了，阿关只能更努力地挣钱，每天去山里砍柴，去邻村杀猪宰羊，有时候还去镇上的屠宰场帮忙，忙到半夜才能回家。可就算这样，家里的钱还是不够花，孩子们经常吃不饱饭，大姐和二姐还主动提出 “不读书了，去帮家里干活”，阿关却不同意：“你们必须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有出路，爹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上学。”

我出生后，家里更热闹了，可日子也更难了。阿关看着我和后来出生的弟弟，心里满是愧疚 —— 他没能给我们好的生活，没能让我们像其他孩子一样，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吃。娘也经常偷偷哭，说 “是我拖累了你们，要是我没生这么多孩子，你们就不会这么苦了”。

阿关抱着娘，轻声说：“娘，别这么说，孩子们都是我们的宝贝，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累都值了。我会想办法挣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可现实却很残酷。村里的活越来越少，砍柴、杀猪宰羊挣的钱根本不够家里的开支。阿关看着孩子们饿肚子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孩子们会被饿坏的，他必须出去找活路。

那天晚上，阿关跟娘商量：“娘，我想出去打工，去城里找活干，挣更多的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娘愣了一下，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阿关，你走了，家里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我一个人撑不起这个家。”

“娘，我也不想走，” 阿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可我没办法，留在村里，孩子们会饿肚子的。我去城里打工，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等我挣够了钱，就回来接你们，让你们跟我一起过好日子。”

娘知道阿关的脾气，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她擦干眼泪，给阿关收拾行李，把家里仅有的几件新衣服都给阿关装进去，还煮了十几个鸡蛋，让阿关路上吃：“阿关，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城里记得给家里写信，别让我们担心。孩子们我会照顾好，你放心。”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阿关就背着行李，离开了家。他走的时候，孩子们还在睡觉，他没敢叫醒他们，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走到村口，他回头看了看自家的院子，看了看村里的老槐树，心里满是不舍 —— 这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回忆，有他熟悉的一切，可他必须离开，为了家人，为了孩子们的未来。

阿关一路辗转，去了潮州。刚到潮州的时候，他什么活都干，在工地搬砖，在工厂做工，在菜市场帮人杀猪宰羊，虽然辛苦，却很开心 —— 他能挣到更多的钱，能给家里寄更多的钱，能让孩子们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阿关都会把大部分钱寄回家，自己只留一点生活费。他还会给家里写信，告诉娘 “我在城里很好，老板很照顾我，孩子们要好好读书，等我挣够了钱，就回来接你们”。娘也会给他回信，告诉她 “孩子们都很好，大姐考了第一名，二姐帮家里干活，三姐带弟弟，你在城里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阿关把娘的信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想家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像是娘就在他身边，陪着他，鼓励他。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他的身后有家人，有孩子们的期待，他必须努力，必须坚持，才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所以啊，我弟，” 阿关摸了摸我弟的头，声音里满是感慨，“爹当年离开家，不是不想陪在你们身边，而是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想让你们能吃饱饭，能读书识字，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你们都长大了，爹也实现了当年的愿望，让你们过上了好日子，爹心里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