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佛道初合(2/2)
经音刚起,石板周围的草叶突然往里蜷,像被风吹着往一处聚,连石缝里的蚂蚁都停了动,安安静静趴在草茎上。小生握着契佩站在右侧,指尖划过契佩上的青龙纹,念动《金光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这咒是李道长亲传的,每念一句,丹田就暖一分。
话音落时,契佩突然红光暴涨,化作一道金红气柱,直冲天灵盖 —— 这是金光咒 “以炁化形” 的初阶神通,气柱里能看见细碎的金光,像撒了把碎星。小明的佛珠也射出乳白光带,顺着石板往上飘,两道光在半空碰到一起,竟缠成了金白色的绸带,像拧在一起的阳光和月光,顺着校门往操场绕去。
“煞气在退!” 陈阳突然指着老井,黑气里隐约闪过日军刺刀的幻影,长约三尺,带着寒光。金红气柱刚冲过去,幻影就 “嗤” 地散了,像被烧化的冰。教学楼后的阴影里传来孩童的低哭,细细的,像猫叫。乳白光带飘过去,轻轻拂过墙角,哭声渐渐轻了,只剩细碎的抽气声,像雨打在树叶上。
光带绕到后山乱葬岗时,突然停住了。石板下的佛珠转得更快,莲纹的光芒亮得刺眼,小生只觉丹田发烫,契佩 “嗡” 地一声飞起来,在空中化作道关公虚影:绿袍红脸,手持偃月刀,先是对着乱葬岗的方向虚劈三下 —— 每劈一下,就有一道红光落进草丛,黑气像烟一样散了;接着竟合掌行礼,指尖垂到胸口,像在向亡魂致歉。
“是在说‘惊扰了’。” 陈阳突然开口,眼眶有些红,“那个教书先生的魂在拱手,说‘多谢’。”
光带慢慢往回绕,顺着碎石路穿过校门,最后融进青石板里。天已擦黑,校门口的路灯亮了起来,灯光比往常通透,连飞虫都绕着灯转,不敢靠近光晕。小生摸了摸胸口,契佩已经不烫了,只剩温润的触感。陈阳举起罗盘,指针稳稳地指在 “平” 位,铜盘上的太极纹还泛着淡淡的光:“哭的声音没了,刀光也不见了,空气里只剩点暖烘烘的气,像晒过太阳的被子。”
小明收起镇魂铃,佛珠上沾着层细露,擦都擦不掉。“智明师父说,佛道从来不是对头。” 他把佛珠绕回手腕,“就像阳光和雨水,看起来不一样,却都能让草发芽。”
夜里九点多,李道长背着布包赶来,手里还提着盏煤油灯。他蹲在青石板前,用指腹摸了摸石面上的纹路,突然笑出声:“你看这红光白光融在一处,比我单画十张符都灵验。” 灯光照在石板上,莲纹和关公像的光还没散,交缠在一起,像幅活的画。“潮汕开元寺里,关公像就供在大雄宝殿旁,伽蓝殿的香火和三清殿一样旺。” 道长指着路灯,“这灯亮得通透,是因为煞气散了,怨气安了,连天地的气都顺了。”
后来每次下雨,学生们都发现青石板周围的草长得特别绿,叶片上的水珠滚下来,都带着淡淡的光。有天早读前,小生路过器材室,看见石板缝里钻出株三叶草,叶片上沾着露水。契佩轻轻发烫,像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胸口。
他突然想起小明念的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或许佛道的 “合”,从来不是仪式的拼凑,不是咒语的叠加。就像关圣的义能镇煞,佛陀的慈能安魂,本质都是护人的心意。就像这校门口的路灯,亮起来不是因为法术,是因为那些被安抚的魂、被守护的人,都在把温暖一点点递回来。风穿过木麻黄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无数人在轻声说 “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