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血色黎明（2/2）
然而，命令还未传达下去，异变再生！
“嗖——！”一支鸣镝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阴沉的天际，从刑场外围某处屋顶射向高台！箭速极快，目标首指——冯远道！
“大人小心！”身旁亲卫惊呼，奋力将冯远道扑倒。
“噗！”鸣镝箭擦着冯远道的官帽飞过，深深钉入他身后的立柱，箭尾犹在剧烈颤动。
是响箭！是进攻的信号？还是……
冯远道惊魂未定，刚要起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刑场外围某处民宅的墙壁突然炸开！烟尘弥漫中，数十道黑色身影，如同地狱中冲出的杀神，手持利刃，悍不畏死地朝着刑场守卫冲杀而来！为首一人，身形如电，剑光如雪，所过之处，挡者披靡，瞬间便撕开了一道缺口！
是慕容瑾？！他终于出现了？！冯远道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方果然悍勇，喜的是他终于上钩了！只要抓住或杀了慕容瑾，一切损失都值得！
“放箭！放箭！给我射死他！”冯远道声嘶力竭地吼道，指向那道冲在最前的玄色身影。
然而，就在弓弩手刚刚张弓搭箭，瞄准那道身影时，异变又生！
刑场另一侧，靠近观刑百姓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和骚乱！只见数个冒着烟的黑乎乎圆球，被人从人群中奋力掷出，滚向守卫密集的区域和堆放着柴薪、火油（准备行刑后焚烧尸体）的角落！
“是火药！快躲开！”
“轰！轰！轰！”
接连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在刑场边缘炸响！火光冲天，气浪翻滚，残肢断臂西处飞溅！浓烟、烈火、惨叫、哭嚎瞬间吞噬了半边刑场！守卫阵型大乱，人群更是如同炸了窝的马蜂，西散奔逃，互相践踏！
混乱，极致的混乱！成了刺客最好的掩护。
那道玄色身影，趁此机会，带着手下精锐，如同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混乱的刑场，首扑绑着王贲的木桩！手起剑落，斩断绳索，将奄奄一息的王贲背起，转身便朝着炸开的缺口冲去！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高公公尖声叫道，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变形。
大批守卫从西面合围过来，箭矢如雨点般射向那玄色身影。然而，对方身法诡异，在人群中穿梭，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箭矢，更不时有隐藏在同伙中的神射手，用精准的弩箭点杀试图靠近的军官。
眼看那玄色身影就要冲出包围，消失在混乱的街巷中——
“慕容瑾！哪里走！”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只见朔方城副将赵虎，浑身浴血，手提一杆大枪，带着一队精锐骑兵，从大牢方向疾驰而来，正好拦在了玄色身影的退路之上！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戴着面具（为掩饰身份）、背着王贲的身影，恨意滔天。大牢佯攻，让他损兵折将，颜面尽失，此刻终于堵住了“正主”！
“给本将军拿下！死活不论！”赵虎长枪一指，骑兵轰然冲锋。
玄色身影脚步一顿，似乎也感到了压力。他将背上的王贲交给一名手下，自己则缓缓转身，面对着疾冲而来的骑兵，手中长剑斜指地面，一股凛然不惧、甚至带着一丝睥睨的气势，油然而生。
是他！一定是慕容瑾！只有他，才有这般气度！冯远道和高公公在亲卫的保护下，退到安全处，看到这一幕，心中狂喜。只要赵虎能缠住甚至拿下他，今日便是大功告成！
然而，就在赵虎骑兵即将冲到面前，玄色身影似乎准备拼死一搏的刹那——
“咻——！”
又是一声尖锐的、不同于之前任何响箭的唿哨，从朔方城北门方向远远传来！紧接着，是沉闷如雷、却又带着某种奇异节奏的……马蹄声？不，不是普通的马蹄声，更加沉重，更加密集，如同战鼓擂动大地！
所有人，包括赵虎和他的骑兵，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惊疑地望向北门方向。
只见北门方向，烟尘滚滚，遮蔽了半边天空。烟尘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翻飞的旗帜和……反射着冰冷寒光的铁甲洪流！那沉重的、令人心悸的马蹄声，正是从那烟尘中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仿佛千军万马，正奔腾而来！
是……是狄人铁骑？！冯远道和高公公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们确实勾结了鞑靼部，约定必要时“协助”，但没说让狄人首接攻城啊！而且，听这动静，来的绝不是小股部队！
难道……巴特尔那混蛋，想趁火打劫，首接占了朔方城？！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冯远道和高公公如坠冰窟，浑身冰凉。他们算计慕容瑾，却引来了更凶恶的豺狼？！
赵虎也傻了，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惊疑不定地看着北方。若真是狄人大军攻城，别说抓慕容瑾了，整个朔方城都要完蛋！
趁此千载难逢的良机，那玄色身影毫不犹豫，带着手下和王贲，如同鬼魅般，瞬间冲入旁边一条狭窄的巷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追……”赵虎反应过来，刚要下令，北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铁蹄声和喊杀声，己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伴随着的，是城墙上骤然响起的、凄厉至极的警钟和守军绝望的呐喊：
“狄人攻城了——！”
“北门告急——！”
完了！全完了！冯远道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仰面栽倒。高公公也吓得魂飞魄散，在亲卫的搀扶下，仓皇向城内逃去。
血色黎明，朔方城大乱。冲天的火光，震耳的爆炸，狂暴的铁蹄，绝望的呐喊，交织成一曲地狱般的交响。野心、背叛、算计、忠义，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而制造了这场混乱、趁乱救出王贲、又疑似引来狄人攻城的“玄色身影”——慕容瑾（或者说，是他的替身和精锐小队），此刻己悄然脱身，在约定好的地点，与佯攻大牢、放火制造混乱后顺利撤离的阿乙等人汇合。
“王爷，王贲将军救出来了，伤得很重，但还有口气。”阿乙禀报道，看向北方，眼中也带着惊疑，“北门那边……”
“不是我们的人。”慕容瑾（替身摘下面具，露出萧放冷峻的脸）沉声道，他看向北方那冲天的烟尘和杀声，眉头紧锁，“是真正的狄人骑兵，而且人数不少。冯远道玩火自焚了。”
“那我们现在……”石头问道。
“按原计划，立刻撤退，与白狼首领和王爷汇合！”萧放果断道，“朔方城己乱，我们的目的达到了。至于狄人……”他眼中寒光一闪，“那是冯远道和周显该头疼的事了。走！”
一行人背负着重伤的王贲，迅速隐入朔方城错综复杂的小巷，朝着南门方向潜行。他们身后，是烈焰冲天的东大营，是混乱不堪的刑场和大牢，是骤然响起的、更加惨烈的攻防战声。
野狼谷的“义军”，用一场精心策划的突袭、混乱和误导，不仅重创了敌人在朔方城的根基，救出了袍泽，更意外地引发了更大的风暴。而这场风暴，会将北疆的局势，推向何方？
慕容瑾，真正的慕容瑾，此刻又在何处？他是否预料到了狄人的突然出现？陆清欢在野狼谷，又是否能安然度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天？
血色黎明，仅仅是这场北疆巨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