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后（1/2）

江烬只觉得自己浑身使不上劲，在一片黑蒙蒙的地方走来走去。

正当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身处何方时，数条巨大触手牢牢缠住了他，任他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跑出来了吗？”江烬十分绝望。

巨大章鱼缠住他缓缓靠近，张开渗人的大嘴，一口把他吞了下去！

江烬拼死拽住章鱼的一颗牙齿才没被吞下去，他正在苦苦挣扎的时候，突然，满身是血的达克从牙齿后面转出来，变态的大笑着，“江烬！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江烬猛地睁开眼，刺鼻的消毒水味瞬间冲散了梦境中章鱼触手的粘腻腥臭和达克那张狞笑的脸。视野模糊了几秒才聚焦，惨白的天花板和冰冷的吊灯告诉他，这里是医院。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酸痛感包裹着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的……饥饿。胃袋像是被彻底掏空，又像是变成了一个无底洞，疯狂地发出雷鸣般的抗议。

“呃……”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顾薇走了进来。她换下了那身战斗时的黑色旗袍，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衬得她身姿愈发高挑利落。她的目光原本落在手中的平板电脑上，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淡漠，但当她的视线扫过病床，看到江烬睁开的双眼时，那份淡漠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

“江烬！”顾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快步走到床边，明亮的眼眸中盛满了如释重负的光芒，“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她放下平板，仔细打量着江烬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神采，不再是两天前被送进来时那副濒死的破碎模样。

“你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顾薇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真切的关切，“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江烬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水……”

顾薇立刻转身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扶起他，将水杯凑到他唇边。清凉的液体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也稍微缓解了那恐怖的饥饿感。

“谢谢……”江烬低声道，目光落在顾薇脸上。她的气色看起来比刚从光门逃出来时好多了，但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疲惫。他想起了昏迷前最后的画面——那奋不顾身的一抱，和后背承受的毁灭性重击。

顾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放下水杯，神情变得郑重而认真：“江烬，谢谢你。在最后关头，如果不是你……替我挡下了那一下……”她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感激，“那一下蕴含的力量远超想象，s级boss的含怒一击，即便是我正面承受，后果也难以预料。你救了我一命。”

江烬摇摇头，牵扯到后背的肌肉，传来一阵隐痛，但他忍住了，声音依旧有些虚弱：“顾薇小姐言重了。那件事，归根结底是我把你卷进来的。如果不是我用了你给的通讯器求救，你也不会涉险进入那个地狱。”

说完，他坦诚地看着顾薇，“该说谢谢和抱歉的，是我。”

顾薇微微一怔。她见过太多狩界使，在功劳面前争抢，在责任面前推诿。像江烬这样清醒地承认自己才是“祸源”，甚至带着一丝歉疚的，实属罕见。这种坦诚，让她心里莫名地有些……受用。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必道歉，更不必自责。作为荣北集团的监督使，接应、救援陷入危险的狩界使，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她顿了顿，话锋一转，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美眸直视着江烬，带着探究，“不过，江烬，我很好奇。根据我的观察和集团对达克小队过往记录的分析，以你e级的魔力等级，在那个连达克小队都全军覆没的s级boss面前，究竟是如何坚持到……甚至能等到我赶来的？”

来了。江烬心中一凛。他刚觉醒的这个系统绝对是自己从现在开始要保守终身的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在死亡面前走了一遭的江烬，现在只敢相信自己。

他面上不动声色，露出一丝混杂着后怕和侥幸的苦笑，声音依旧虚弱：“运气……或者说，是达克他们自己作死吧。他们起了内讧，想杀我灭口，结果动静太大，提前惊醒了那个章鱼怪。boss一醒，首要目标自然是他们这些离得近、气息又强的。我离得远，又受了重伤，气息微弱，大概在boss眼里，就跟血海里的浮尸差不多，反而被忽略了。趁着boss和他们打得天昏地暗，我才有机会往入口那边爬……全靠他们吸引了火力，我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逻辑上也说得通。顾薇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脸上看不出信或不信。

但江烬清晰地看到，顾薇那双漂亮的眼睛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和深思。

她想起了前来增援的集团s级英雄“空印大师”在检查现场残留的那截巨大章鱼触手后，凝重无比的分析：

“这绝对是实打实的s级boss，甚至可能是s级巅峰！它的力量层级，达克小队那种配置，别说周旋，连一个照面都不可能撑住！瞬间就会被碾碎！”

“还有那个叫江烬的e级小子，他后背的伤势报告我看过，那是被s级力量直接重创！按常理，别说两天，就算是a级狩界使，那种伤势也得躺上一个月靠高级治疗术吊着命。可他的身体……竟然在没有任何外部高级治疗介入的情况下，仅仅依靠医院的基础维生设备和自身的恢复力，两天时间就自行愈合了？这恢复力……绝不是一个e级该有的！他身上肯定有秘密！”

顾薇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眼神坦诚中带着一丝疲惫的年轻人。他的解释似乎滴水不漏，但s级英雄的判断和她亲眼所见的“奇迹”却无法忽视。

然而，顾薇并没有追问。在这个光门频现、怪物横行、人人自危的新纪元，谁没有点不想为人知的秘密和底牌？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说法，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嗯，能活下来就是万幸。说到那个章鱼boss，这次事件还有个非常奇怪的地方。”顾薇的神情变得严肃，“我们集团的s级英雄‘空印大师’和‘银翼’赶到现场，联手打碎了那条突破光门的触手后，那个深渊巢穴的光门……竟然自己消散了！”

江烬一愣：“自己消散了？”

“对。”顾薇肯定道，“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按照我们掌握的所有规律，奇异点光门一旦生成，意味着必须彻底清扫干净里面的怪物和boss，光门才会自然关闭。像这种被外力强行打断通道、boss未死光门就自行消失的……是头一例！集团技术部初步推断，可能这个s级boss已经强大到能够一定程度地操控光门的自主性了。”

这个消息让江烬心头一沉。一个能操控光门的s级boss？这背后的含义细思极恐。

顾薇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好了，这些事情会有集团高层去操心。现在，说说集团对你的补偿和奖励。”

她拿起平板，调出信息：“首先，这次事件虽然凶险，但也获取到了s级boss的一截触手样本，这是极其珍贵的研究和锻造材料，价值巨大。集团决定，从这批材料的收益中，拨出一百万现金作为你的发现奖励。”

一百万！江烬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这对于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顾薇继续说道：“其次，这次事件也暴露了集团监管的严重失误。我们没能提前发现达克小队在过往任务中多次杀害其他低阶狩界使的罪行，导致你被他们诱骗入局，差点丧命。这是集团工作的重大失职。因此，作为补偿，集团额外奖励你一件中阶装备。”

她看着江烬，解释道：“你应该知道，狩界使的装备体系大致分为四个等级：低阶、中阶、高阶、传说级。装备的来源，主要依靠那些在奇异点事件后觉醒的‘锻造师’能力者。他们能利用异界材料和魔力核，打造出能在光门内使用的强大装备。这些人基本都被各大集团高薪聘请，很少有独立在外的。”

“装备的价格，”顾薇补充道，“低阶一般在10万以内，中阶装备价值在几十万到百万左右，高阶装备则动辄数百万甚至上千万，而且有价无市。至于传说级……那是真正的战略资源，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集团补偿你的，是一件经过挑选的、实用性很强的中阶装备，具体类型会稍后根据你的情况确定，会直接送到你的住所。”

“而我私人，再给你一套现在荣本集团在售的一套作战服，如果没有你救我的那一下，恐怕我现在也在这里躺着了。”

顾薇轻笑着说完，看着江烬。

江烬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一百万现金，一件价值几十万的中阶装备，一套标准作战服……这补偿不可谓不丰厚。但他随即抬头，眼神清澈而坚定：“顾薇小姐，集团的心意我领了，补偿也很优厚。但您私人给我的那个通讯器，还有您最后奋不顾身的救援，这份救命之恩，不是这些身外之物能衡量的。我们之间，算是互相救命，扯平了。您私人不必再……”

顾薇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柳眉微蹙，佯装薄怒：“怎么？你看不起我送的东西？还是觉得我顾薇送出的谢礼，还能收回去？”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一套高级作战服而已，我私人送你的，就当是……嗯，就当是希望以后你能少受点伤，你必须拿着！”

江烬看着顾薇故作生气的俏脸，知道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还会拂了对方的好意。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只好点头：“那……谢谢顾薇小姐了。”

顾薇这才满意地收起“怒容”，但很快，她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而正式，切换回了集团监督使的角色：“江烬，现在，我需要以荣北集团监督使的身份，对你进行正式问话取证。”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达克小队是否在本次‘深渊巢穴’清扫任务中，意图谋害你，并告知你他们存在过往杀害其他狩界使的行为？”顾薇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公事公办。

江烬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是！达克小队队长达克，亲自用骨刃刺穿了我的腹部，并指使队员阿明等人对我进行攻击，意图将我灭口。他们在企图杀掉我的时候，也告诉我前几次与他们合作的低阶狩界使，都是被他们以类似手段杀害。”

他顿了顿，补充道，“顾薇小姐您最后冲进来救援时，应该也亲眼看到了达克企图杀死我的场景。”

顾薇点了点头，在平板上快速记录着。江烬的回答与她亲眼所见和集团调查的方向完全吻合。这次，达克小队罪证确凿，只是也不用审判了，全员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好，情况我已了解。你的证词非常重要。”顾薇收起平板，神情缓和下来，“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尽快恢复。钱会直接打到你的账户，装备会送到你的住所。”

江烬听到装备会送到自己的住所时，稍微迟疑了片刻，还是回应道，“好的，多谢顾薇小姐了，也替我感谢一下集团的大佬们。”

顾薇微笑着点点头，站起身，黑色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带来一阵淡雅却令人印象深刻的幽香。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江烬一眼，眼神带着鼓励：“好好养伤，江烬。希望下次任务报告里，能看到你平安无事的消息。”

她拉开门，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回来，拿起一边的本子和笔，快速的写下了一行数字。

“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你要是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解决不掉了，都可以给我打电话。”顾薇脸有些泛红，她还是头一次给异性留联系方式。

“唔，好的。”江烬礼貌的点头。

顾薇不再停留，她拉开门，留给江烬一个优雅而干练的背影，以及病房里若有若无、令人心绪微动的女人香。

病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房间里只剩下江烬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越来越无法忽视、如同擂鼓般轰鸣的饥饿感！

“呼……”江烬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背的隐痛和极度的虚弱感交织，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对自身变化的迫切探究。

“系统……”他尝试在脑海中呼唤。没有回应。没有冰冷的机械音，也没有浮现任何界面。仿佛那场血海中的吞噬进化，只是一场离奇的幻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梦。

达克给他的腹部的贯穿伤已经彻底愈合，连疤痕都没有，后背那几乎将他拍碎的凹陷也平复了，体内涌动的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远超以往的力量感，还有此刻这要将灵魂都吞噬的饥饿……都在无声地宣告着系统的存在。

“属性面板……”他集中精神，再次默念。这一次，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

嗡——

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半透明的淡红色界面，如同全息投影般浮现在他的视网膜前！

【无限进化系统 - 宿主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