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它在墙壁里呼吸(2/2)

只有电脑屏幕还散发着幽幽的、惨淡的光芒,映照出他惊恐扭曲的脸。

门……打不开了!

无论他怎么用力拧动、撞击,那扇平时轻而易举就能打开的门,此刻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救命!开门!放我出去!”陈远疯狂地拍打着门板,声嘶力竭地呼喊。

无人回应。

整栋大楼仿佛都陷入了沉睡,或者说,被某种力量隔绝了。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哭声和抓挠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声音的来源……变了。

不再是来自隔壁。

而是……来自他身后。

来自这间办公室的内部!

陈远僵硬地、一点一点地回过头。

借着电脑屏幕的微光,他看到了让他血液冻结的一幕——

在他刚才坐着的工位旁边,那个空着的、背对着他的旋转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老旧职业套装,长发披散,身形瘦削的女人。

她的身体背对着他,但她的头……却以一种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一百八十度的角度,硬生生转了过来!

惨白浮肿的脸上,一双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的眼睛,正空洞地“盯”着陈远!她的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而她的双手,正搭在椅子扶手上,那长长的、乌青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刮擦着扶手的皮质表面。

嘶啦……嘶啦……

声音和之前在墙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啊——!!!”陈远发出了濒死般的尖叫,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缩在门边,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女鬼就那样“坐”着,头扭着,无声地“看”着他,脸上挂着那凝固的、恶意的笑。

陈远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李强的话在他脑海中闪过——“连续加班很久、阳气弱”……

阳气!对了!民间传说鬼物属阴,惧怕阳气、火光、剧烈声响!

他身上有什么?!

他猛地摸向口袋——手机!刚才扔掉了!

打火机!他因为偶尔抽烟,口袋里有个zippo打火机!

他颤抖着掏出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咔哒”一声掀开盖子,用力摩擦滚轮!

一簇小小的、橘黄色的火苗,在绝对的黑暗中跳跃起来!

就在火光亮起的瞬间,那女鬼似乎被刺激到了,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将扭曲的头转了回去,用后背对着火光,身体似乎微微蜷缩了一下!

有用!

陈远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但他知道,这小小的火苗支撑不了多久!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

他的目光疯狂扫视黑暗的办公室,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晕,看到了墙角立着的那个应急灯!平时不起眼,关键时刻……

他记得公司行政说过,这种老式应急灯里面有强光手电功能和高分贝警报器!

必须拿到它!

但那个应急灯,在办公室的另一头,距离女鬼的座位……很近!

陈远咬紧牙关,克制住几乎要炸裂的恐惧,一手举着打火机,一手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应急灯的方向挪动。

女鬼背对着他,没有动静,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还在持续。

快到了……就差几步……

突然!

打火机的火焰猛地摇曳了一下,烫到了他的手指!

“嘶!”他痛得下意识一缩手,火苗熄灭了!

黑暗瞬间重新吞噬了一切!

“咯咯咯……”一阵阴冷诡异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近在咫尺!

陈远甚至能闻到一股浓烈的、如同停尸房福尔马林混合着血腥的腐臭气味!

他感觉一只冰冷、僵硬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啊!”他尖叫着,凭着记忆和感觉,猛地向前一扑!

“嘭!”他撞在了放着应急灯的墙角柜子上,顾不得疼痛,双手胡乱地摸索着,终于抓住了那个沉重的应急灯!

他按照记忆,疯狂地按动着上面的按钮!

“呜——!!呜——!!”

刺耳尖锐的警报声猛地炸响!同时,一道极其强烈的、白炽的光柱从灯头射出,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

光柱正好打在那女鬼的身上!

“嗷——!!!”

女鬼发出了凄厉无比、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她的身体在强光照射下,如同被泼了硫酸般冒出滚滚浓密的黑烟!皮肤迅速焦黑、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血肉!

她疯狂地扭动着,试图躲避光线,但那强光仿佛有实质的力量,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陈远看到有效,更是死死抱住应急灯,将光柱死死锁定在女鬼身上!

“嗤嗤”的灼烧声不绝于耳,恶臭扑鼻。

女鬼的嚎叫越来越微弱,身体也越来越透明。

就在这时,陈远注意到,在强光照射下,女鬼脚下那片阴影中,似乎有一小块区域异常黑暗,并且微微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连接着她和这栋大楼。

是根源!那间会议室的怨气根源!

陈远心一横,抱着应急灯,强忍着恐惧和恶心,一步步逼近那正在消散的女鬼,将最强的光柱,猛地对准了那片异常黑暗的阴影!

“不——!!!”

女鬼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无尽怨毒和绝望的尖啸。

“噗!”

如同气泡破裂的轻响。

女鬼的身影,连同那片蠕动的黑暗,在强光和警报声中,彻底化为一股黑烟,迅速消散在空气里。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应急灯的光柱也恢复了正常的照明亮度。

办公室头顶的日光灯,啪嗒几声,重新亮了起来,驱散了黑暗。

门把手,也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锁舌弹开了。

陈远脱力地瘫倒在地,抱着冰冷的应急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让他几乎虚脱。

空气中那浓烈的腐臭味,也渐渐淡去,最终消失无踪。

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天,陈远大病一场,高烧不退,胡言乱语。病好后,他立刻辞了职,再也没有踏足过那栋大厦。

后来他辗转听说,就在他离职后不久,公司终于请了真正的高人,彻底拆毁了二十二楼那间空置会议室的内部隔墙,并在原址进行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法事。

据说,工人们在拆除墙壁时,在夹层里发现了一些早已干涸发黑的、可疑的污渍,以及几缕纠缠在一起的、不属于任何已知建材的、枯槁的长发。

那面曾经渗出“血水”、传出哭声和抓挠声的墙,被彻底铲平,不留痕迹。

但陈远知道,有些痕迹是铲不平的。至少在他心里,那面墙,和墙里的东西,将永远存在于他每一个深夜的噩梦里,伴随着那若有若无的、永恒的……

嘶啦……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