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它在打印我的死亡(2/2)

林伟感到全身冰冷:“那个人...张浩,他长什么样?”

老陈回忆道:“跟你差不多高,也是戴眼镜,经常穿蓝衬衫...”

林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浅蓝色衬衫,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送走老陈后,林伟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央,死死盯着那台安静的打印机。他知道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他必须找出真相。

接下来的两天,林伟几乎没有合眼。他查阅了所有关于张浩死亡的资料——公司内部记录显示是“心源性猝死”,但细节语焉不详。他试图联系张浩的家人,但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而打印机每晚十一点准时自行启动,打印出新的“死亡预告”。图像越来越清晰,文字上的倒计时越来越接近零。

距离接触还有01天05小时23分

图像上的人影已经与林伟别无二致,那些阴影变成了清晰的手臂,将他往一个黑暗的洞口拖拽。

林伟试过远离办公室,但无论他在哪里,只要接近晚上十一点,他都会莫名其妙地回到打印机旁。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强迫他见证这一过程。

第二天晚上,当林伟几乎绝望时,他在公司档案室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本落满灰尘的日记——属于张浩。

日记记录了张浩死前一个月的经历。起初是打印机自行打印模糊人影,然后图像逐渐清晰,最后变成了他自己的脸。他曾向同事求助,但没人相信。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潦草,充满了恐惧:

“它要来了...从打印机里出来...那些手...黑色的手...”

“没人相信我...他们都觉得我疯了...”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墨迹混乱,仿佛是在极度恐慌中写下的:

“墨水是它的血,纸张是它的皮,电是它的呼吸。切断一切,否则——”

字迹在此中断。

林伟合上日记,双手颤抖。现在他明白了——那个“它”是通过打印机作为媒介,从某个维度侵入现实的实体。张浩没能阻止它,所以死了。

而现在,轮到他了。

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三小时。

林伟冲回二十四楼办公室,站在打印机前。今晚,这里格外寒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类似臭氧和腐肉混合的怪味。

他按照日记中的线索,开始准备。

首先,他彻底切断了打印机的电源,不仅是拔掉插头,还关闭了墙上的总电闸。

然后,他清空了所有墨盒,用特殊溶剂清洗了墨盒槽——这是他从一个懂行的朋友那里打听来的,据说能彻底清除打印机内的残余墨水。

最后,他搬来了所有能找到的纸张,堆在打印机周围。

十点五十九分。

办公室的灯光开始闪烁。

温度骤降,林伟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打印机开始震动,尽管它没有任何能源供应。

咔嗒、咔嗒——

一张纸慢慢从出纸槽滑出。

上面是林伟的脸,扭曲在极度的痛苦中。无数黑色的手臂从打印机的出口伸出,缠绕着他的脖子、手臂和腿,要将他拖入那黑暗的洞口。

文字显示:

距离接触还有00天00小时01分

林伟深吸一口气,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堆在打印机周围的纸张。

火焰迅速蔓延,吞噬了打印机。在火光中,林伟看到机器表面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叫。

“回你的地狱去吧!”林伟大喊,将张浩的日记也扔进了火堆。

火焰突然变成了诡异的深蓝色,打印机在火中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一股黑烟从机器中冒出,凝聚成无数手臂的形状,向林伟抓来。

林伟退后几步,但那些阴影手臂似乎被火焰限制在了一定范围内。它们疯狂地舞动、抓挠,却无法触及他。

随着火势蔓延,打印机外壳开始熔化。林伟看到机器内部不是普通的机械结构,而是某种血肉与电路混合的恐怖造物。在核心位置,一颗类似心脏的器官在跳动,连接着无数黑色的、脉动的血管。

“这就是它的真面目...”林伟喃喃道。

他拿起一旁的灭火器,但不是为了灭火,而是调整到最大压力,对准那颗“心脏”猛喷。

在干粉的冲击下,心脏剧烈抽搐,然后爆裂开来,溅出黑色的、粘稠的液体。

随着心脏的毁灭,所有阴影手臂瞬间消散。打印机停止了震动,火焰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仿佛它又变回了一台普通的办公设备。

林伟瘫坐在地上,精疲力尽。

当保安和消防员赶到时,他们只看到一台烧焦的打印机和一堆灰烬。

“怎么回事?”老陈惊讶地问。

林伟抬起头,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只是一起普通的电器短路事故。”

老陈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事后调查果然以“电器老化导致短路”结案。公司更换了新的打印机,再没发生过怪事。

林伟辞去了工作,开始了一段长途旅行。在旅途中,他偶尔会收到一些前同事发来的消息,说公司终于拆除了那台烧焦的打印机,工人们在机器残骸内部发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像是某种有机组织与机械的混合体,还有大量人类头发缠绕在电路板上。

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在清理现场时,工人们在墙壁内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有一张褪色的照片——是张浩与一个陌生女子的合影,照片背面用已经模糊的笔迹写着:

“下一个会是谁?”

林伟读完消息,默默删除了它。有些秘密,最好永远埋藏在黑暗中。

他抬头望向天空,知道某个维度的门已经被永久关闭了。但每当夜深人静,听到任何类似打印机启动的声音,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