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核对您的死亡证明(1/2)

殡仪馆核对员小陈发现新送来的遗体死亡证明有蹊跷——所有签名都是同一支钢笔签的。

他随口对同事老赵说:“这年头连死都要搞流水线了?”

老赵突然掐住他脖子:“因为签名的人今早刚下葬……”

冰柜里传来抓挠声,那具“已火化”的尸体正隔着柜门对他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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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殡仪馆,核对处。

灯管发出低低的嗡鸣,把不大的办公室照得一片惨白。空气里是消毒水、纸张,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渗进墙壁家具里的陈旧气味。

陈默,馆里都叫他小陈,是新来的遗体信息核对员。工作枯燥,就是反复检查随遗体送来的死亡证明、身份信息是否齐全、准确,然后分类归档。他干了快三个月,每天面对的都是冰冷的表格和更冰冷的逝者名讳,感觉自己都快成一台人形扫描仪了。

今天送来的批次有点多。小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下一份文件夹。

翻开。死亡证明,身份复印件,家属委托书……手续齐全。

他拿起死亡证明,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各项栏目:姓名,李秀兰,女,七十八岁。死亡原因,心力衰竭。死亡地点,市第二医院。签发医师,张伟。最后是家属确认签名,一个略显潦草的“王建国”。

没什么特别。他放下,准备拿起下一份。

手指刚离开纸张,动作却顿住了。

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像细小的冰碴,顺着脊椎悄悄爬上来。

他重新拿起那份死亡证明,凑到灯下,仔细地看。

不是内容问题。是笔迹。

签发医师“张伟”的签名,和家属确认“王建国”的签名……墨水的颜色,下笔的力度,甚至那种连笔的细微习惯……

他猛地抓过刚才已经核对完、放在一边的几份证明,一份份摊开对比。

张明,男,六十五岁,肺炎,医师签字“刘芳”,家属确认“李娟”。

赵卫国,男,五十二岁,交通事故,医师签字“周凯”,家属确认“孙丽”。

钱桂芬,女,八十一岁,脑梗,医师签字“钱斌”,家属确认“周强”。

还有手上这份李秀兰的……

小陈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死死盯着那些来自不同医院、不同科室、不同身份的医师签名,以及那些不同姓氏的家属确认签名。

所有的笔迹,尽管刻意模仿了不同人的书写风格,但在起笔收锋的细微处,在墨水那完全一致的深蓝色泽上,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雷同!

就像……就像同一个人,用同一支笔,坐在那里,一笔一划,伪造了所有这些本该由不同人签署的文件!

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伪造死亡证明?谁干的?为了什么?

他抬起头,办公室里只有他和老赵。老赵是馆里的老核对,干了十几年,平时沉默寡言,就爱捧着个搪瓷缸子喝茶看报纸,仿佛外面天塌下来都跟他没关系。

小陈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拿起那几份证明,走到老赵的办公桌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抱怨。

“赵师傅,您瞅瞅这个,”他把证明摊在老赵面前,指着那些签名,“邪了门了,今天这几份,您看这签名,我怎么觉着……都像是一个人写的?您说这年头,是不是连死……都搞起流水线作业了?”

他本想开个拙劣的玩笑,缓解一下自己内心的不安。

老赵缓缓从报纸上抬起头。他那张布满皱纹、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目光落在那些证明上,又缓缓移到小陈脸上。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灯管的嗡鸣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老赵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个五十多岁的人!

他一把掐住了小陈的脖子!那只布满老茧、力气大得惊人的手,如同铁钳般收紧,瞬间剥夺了小陈的呼吸!

小陈猝不及防,眼球瞬间充血凸出,双手徒劳地想去掰开那只手,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老赵的脸凑近他,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是一种小陈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恐惧和疯狂的神色。他的嘴唇翕动着,喷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茶垢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腐朽感,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锥一样扎进小陈的耳膜:

“流水线?……因为签名的人……那个叫张伟的医生……今天早上……刚被你我亲手核对过……送进二号炉……烧了!!”

什么?!

小陈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张伟医生……今天早上火化了?那这份签着他名字的死亡证明……

巨大的荒谬感和极致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将他淹没。他挣扎着,视线因为缺氧而开始模糊,眼角余光拼命扫向办公室角落那排连接着后方冷藏库的指示灯。

就在这一刻——

“嘶……沙……沙……”

一阵细微的、清晰的、如同指甲刮过硬质表面的声音,从连接冷藏库的墙壁那头传了过来。

不,不是墙壁。

是冰柜!

是存放待火化遗体的不锈钢冰柜!

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柜门里面,用指甲……一下,一下,缓慢而执拗地……抓挠着!

小陈的挣扎停滞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他凸出的眼球,死死地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第三排,中间的那个柜门!

老赵掐着他脖子的手,也微微松了一丝力道,他的脸色变得比小陈还要难看,一种深可见骨的恐惧扭曲了他的五官。

抓挠声停顿了一下。

然后,一股微弱、冰寒的气流,仿佛凭空出现,吹拂在小陈的后颈上。带着一股……福尔马林混合着……肉体轻微腐败后的甜腻气息。

一个极低极低、仿佛贴着柜门缝隙挤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带着冰冷的湿意:

“呵……证……明……核对……好了……吗……”

声音嘶哑,空洞,完全不像活人所能发出。

小陈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他认得那个柜门的编号!今天早上,他亲手将一份名为“张伟”的、因“实验室意外”死亡的男性医师遗体,推送了进去!他还记得推送时,滑轮滚过轨道那沉闷的“咕噜”声!

那个本该已经化成灰的人……此刻……正隔着一层薄薄的不锈钢板……对着他的后颈呵气……问他证明核对好了吗?!

“呃……啊!!!”

小陈爆发出濒死般的尖叫,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力气,猛地挣脱了老赵钳制,踉跄着向后跌倒,带翻了一把椅子,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瘫坐在地,双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恐万状地看着那扇静止的、却散发着无形恐怖气息的冰柜柜门,又看向僵立在原地、面无人色的老赵。

老赵的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喃喃自语:“来了……它还是来了……躲不掉的……”

“到……到底怎么回事?!”小陈的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绝望,“那是什么东西?!张伟不是烧了吗?!”

老赵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复写鬼’……”他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哭腔,“它不是具体的某个死人……是……是那些手续不全、身份不明、或者死得不明不白,又被我们……我们为了方便,稍微‘处理’了一下证明文件,勉强送进去火化的那些……东西的怨念……聚在一起的……”

小陈如遭雷击!

“处理”证明文件?他瞬间明白了那些笔迹一致的死亡证明是怎么来的了!为了所谓的“效率”,为了减少“麻烦”,老赵,可能还有之前的人,一直在私下里伪造、补全某些有问题的死亡文件!

“它……它会模仿最近一个被它‘吸收’的、有强烈执念的逝者的身份和部分记忆……”老赵继续说着,声音充满了绝望,“张伟……那个医生……他死得不甘……他还有篇重要的医学论文没发表……他执着于他的‘签名’和‘证明’……”

所以,它模仿张伟,伪造了那些证明!所以,它会问“证明核对好了吗”!

“它……它想干什么?”小陈颤声问,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它要……一份完美的、毫无瑕疵的、由它自己‘签发’和‘确认’的死亡证明……”老赵抬起头,脸上是老泪纵横的恐惧,“然后……它会附着在那份证明对应的、最新送来的那具遗体上……‘合法’地……重返人间!”

老赵的手指,颤抖地指向小陈刚才放在他桌上的、那份属于“李秀兰”的文件夹。

“李秀兰”……就是它选中的下一个载体!那份笔迹一致的证明,就是它为自己准备的“通行证”!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赵的话——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清晰可闻。

第三排,中间那个存放“张伟”遗体的冰柜柜门上方,那盏表示“已占用”的红色指示灯,熄灭了。

紧接着——

“滋——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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