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秧(2/2)

火焰熊熊燃烧,映得每个人脸上明暗不定。

就在秧田即将被焚尽之时——

“呜哇——!”

一声尖锐凄厉的、如同婴儿与女人混合的啼哭,猛地从黑水潭中心炸响!潭水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一股浓郁如墨的黑气冲天而起,带着刺骨的阴寒,瞬间笼罩了整个潭边!

“来了!准备迎敌!”钟老道手持桃木剑,须发皆张。

黑气中,隐约可见一个身穿白衣、腹部隆起的女人身影,和一个蜷缩在她脚边、浑身青黑的婴儿轮廓。它们没有实质的形体,完全由怨气和黑烟构成,四只眼睛闪烁着骇人的红光!

子母煞!

它们发出一声咆哮,卷起潭边的碎石烂泥,如同黑色旋风般冲向人群!

“摇铃!撒米!”钟老道大喝,脚踏罡步,桃木剑直指煞气核心!

村民们奋力摇动铃铛,将混合了糯米的朱砂一把把撒向黑气。铃声响彻夜空,糯米朱砂触及黑气,爆起团团火光,暂时阻挡了煞气的冲击。

但那子母煞怨念极深,悍不畏死。母煞长发如同毒蛇般挥舞,缠住一个躲闪不及的村民,那村民瞬间脸色发青,浑身精血仿佛被吸走,软软倒地。子煞则化作一道黑光,速度快得惊人,在人群中穿梭,利爪划过,便是一道深可见骨的黑痕!

“布阵!七星锁煞!”钟老道见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桃木剑上,剑身泛起微光。他指挥着拿着桃木桩的村民,试图将子母煞逼入预设的阵法中心。

然而子母煞凶悍异常,阵法几次险些被冲破。钟老道与母煞缠斗,桃木剑与黑色长发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阿旺(钟老道的徒弟)和赵铁柱等人则拼命阻挡着神出鬼没的子煞,险象环生。

“师父!它们太凶了!阵法撑不住!”阿旺肩膀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焦急地喊道。

钟老道也被母煞一记重击打得踉跄后退,嘴角溢血。他看了一眼在煞气冲击下明灭不定的七盏铜灯,又看了看越来越多受伤倒地的村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铁柱!阿旺!护法!”钟老道猛地退后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张古朴的、颜色暗黄的符箓,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敕令。

“师父!那是祖传的‘斩煞诛邪符’!用了它您……”阿旺惊呼,他知道这符箓威力巨大,但对施术者反噬也极重。

“顾不了那么多了!”钟老道喝道,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箓上,符箓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他口中念念有词,将全身精气神灌注于符箓之中,对着那在阵中肆虐的子母煞,猛地将符箓掷出!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神符既出,万煞伏藏!敕!”

符箓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穿透重重黑气,精准地打在母煞的额头正中!

“嗷——!!”

母煞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嚎,身形剧烈扭曲,黑气如同沸水般翻滚、蒸发!那子煞也受到牵连,发出尖锐的悲鸣,身形变得淡薄。

“就是现在!桃木桩!钉死它们!”钟老道用尽最后力气吼道,自己却瘫软在地,面如金纸。

赵铁柱、阿旺和还能动的村民,红着眼眶,鼓起最后的勇气,举起浸过黑狗血的桃木桩,对着在金光中挣扎、形体溃散的子母煞,狠狠地钉了下去!

噗!噗!噗!

桃木桩分别钉入母煞的眉心、心口、丹田,以及子煞的灵台(头顶)!

伴随着最后几声充满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尖啸,子母煞彻底化为缕缕青烟,消散在夜风中。翻腾的黑水潭也渐渐恢复了平静,那股笼罩四周的阴寒气息随之散去。

天边,晨曦微露。

幸存的村民们互相搀扶着,看着满地狼藉和昏迷过去的钟老道,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深深的疲惫与后怕。

赵铁柱扶起虚弱的钟老道,阿旺开始收拾残局。

“结……结束了?”王老五喘着粗气问。

阿旺看着恢复清澈的潭水,和那片被烧成灰烬的秧田,重重点了点头:“结束了。但这潭……以后还是少靠近为妙。”

阳光终于驱散了最后的黑暗,照亮了这片历经磨难的土地。只是那血秧与子母煞的恐怖传说,恐怕又要在这湘西的山村里,流传上许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