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初遇＂屠夫＂（1/2）

两点骤然亮起的猩红光芒，如烧红的烙铁，烫在三人视网膜上。冰冷、残忍，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戏谑与漠然，仿佛他们不是追踪而来的威胁，而是送上门来的餐后甜点。

谷地空气在那目光注视下彻底凝固。原本呼啸的山风戛然而止，连光线似乎都黯淡几分，被那身影周身翻滚沸腾的黑红色秽气吞噬。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天敌般的极致恐惧，如冰冷藤蔓悄然缠绕上三人的心脏。

庞恒强迫自己从那充满恶意的凝视中挣脱，目光锐利如刀，穿透浓郁不祥气息，死死锁定那个缓缓转过身来的身影。

它——或许已不能称之为——身高超过八尺，体型异常魁梧，但那种魁梧并非强壮，而是一种不自然的臃肿，仿佛由无数被吞噬的生命强行填充堆砌而成。一件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斗篷勉强罩在身上，边缘处不断滴落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漆黑物质，落在碎石上发出腐蚀声，并留下小片灰败痕迹。

斗篷兜帽遮住它大半面容，只能看到下半张扭曲的脸庞——皮肤是毫无生机的死灰色，嘴唇干裂乌黑，此刻正咧开着，露出参差不齐、带着暗红血丝的牙齿，形成一个残忍而僵硬的笑容。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周身那几乎化为实质的秽气。不再是稀薄雾气，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黑暗，翻滚着，蠕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虚无交织的恶臭。那其中蕴含的毁灭与吞噬意念是如此纯粹，如此强烈，以至于让庞恒左臂的黑纹发出近乎哀鸣般的尖锐刺痛！那是同源力量在面对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同类时产生的本能战栗与排斥！

这就是制造了石滩村、无名小寨、黑风寨无数惨案的元凶！一个以吞噬生命概念为乐的！

然而，与预想中立刻扑上来的疯狂攻击不同，那在转过身，用那猩红目光了一下三人的恐惧与警惕后，竟然缓缓地，用种极其僵硬、笨拙的姿势，原地盘坐下来。

它周身秽气依旧在翻滚，但节奏似乎放缓了一些，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也微微暗淡，仿佛在……消化？

庞恒瞬间明悟。黑风寨的并非结束。它吞噬了太多生命能量，即便是它，也需要时间来转化吸收！此刻的它，或许正处于一种力量增长但行动相对迟缓的状态？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沟通，或者说，一个试图理解这纯粹之为何物的机会！

庞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左臂黑纹的刺痛，上前一步，将龙馨和杨坚护在身后。声音因紧绷而显得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在这死寂谷地中炸响：

为什么？！

两个字，包含太多愤怒、质问与无法理解。

那些村民，那些与你无冤无仇的生命！你为何要如此屠戮？！将他们存在的痕迹都彻底抹除？！

声音在环形山壁间回荡，带着悲怆的力量。

那盘坐的似乎被这质问惊扰了，猩红的目光再次亮起，落在庞恒身上。它那咧开的嘴角弧度扯得更大，露出了更多令人不适的牙齿，发出的却不是语言，而是一阵低沉、沙哑，仿佛两块生锈铁片在摩擦的笑声。

嗬……嗬嗬……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带着居高临下的纯粹蔑视。

终于，它停下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猩红的目光盯着庞恒，如同在看一个愚蠢透顶的问题。

为什么？它重复庞恒的问题，声音干涩扭曲，仿佛很久未曾开口，弱肉强食，天经地义，需要理由吗？

语气平淡得可怕，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深入骨髓的、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的冷漠。

他们的生命，渺小，脆弱，毫无价值……它抬起一只被秽气缠绕、指甲尖利乌黑的手，随意指向谷地外黑风寨的方向，仿佛在指点一堆垃圾，能成为我力量的养分，是他们的荣幸，是它们存在于这世间唯一的意义……

言语之间，充满对概念本身的极致践踏与蔑视。在它看来，杀戮不需要理由，毁灭即是真理。其他的生命，不过是它通往更强道路上的、可随意取用的资粮！

理念冲突，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无法调和！

庞恒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想起在黑风渊底挣扎求生，想起摸索能力时的恐惧与反噬，想起自己试图掌控的力量伴随着的痛苦。

而眼前这个存在，却将这份同源的力量扭曲成了如此纯粹、如此绝对的！它将杀戮视为荣耀，将吞噬奉为真理！

疯子！龙馨忍不住斥道，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她无法理解，世间怎会有如此践踏生命的存在。

杨坚更是将小脸转过去，那纯粹的恶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疯子？屠夫歪了歪头，猩红目光中戏谑之意更浓，不，这是，是这天地间最本质的规则。你们这些被无谓情感束缚的可怜虫，永远不懂……

它似乎失去了交谈的耐心，那刚刚因而略微平息的秽气，再次剧烈沸腾起来！庞大的压迫感如山岳般向三人倾轧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