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家人的坚信(1/2)

夜色渐深,林家小院却无人安眠。

月光洗去了白日的酷热,也仿佛将那份惊心动魄一同冲刷得清晰刻骨。院子里,煎药的苦涩气味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夏夜草木的清香,形成一种奇异而令人心悸的氛围。

林周氏坐在堂屋门口的矮凳上,怀里是沉沉入睡的小锦鲤。女儿的小脸贴着她的胸口,呼吸均匀绵长,与白昼那撕心裂肺的啼哭判若两人。林周氏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女儿的背,目光却失神地落在院角。

那里,大黄狗蜷缩在铺了旧棉絮的草垫上,气息虽然微弱,但胸膛的起伏已然平稳。老二精诚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用木勺给它喂着温热的米汤。大黄狗偶尔会虚弱地舔舔嘴唇,尾巴尖极其轻微地晃动一下,证明它正从鬼门关一步步挣扎回来。

这一幕,让林周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差一点,只差一点,此刻躺在那里的,可能就是她的老七安然。那个皮得像猴儿、笑起来缺颗门牙、会献宝似的掏出几颗脏兮兮田螺的儿子。

里屋的炕上,老七林安然虽然被勒令躺下休息,却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黑黢黢的屋顶。恐惧的余波还未完全散去,身体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种冰冷的战栗。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颗红得诡异的野果,看到大黄狗口吐白沫、抽搐倒地的惨状。隔壁房间,隐约传来五郎、六郎压抑的抽泣声,他们回来得知一切后,也被吓坏了。就连最沉稳的老大厚德和老四睿思,也沉默地坐在外间,眉头紧锁,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轻松。

这个家,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凝重笼罩着。

“娘……”林安然翻了个身,面向门口,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妹妹……睡了吗?”

“睡了。”林周氏收回目光,低声应道,“你也快睡,郎中说了,受了惊吓更要好好休息。”

“我睡不着。”林安然蜷缩起来,把薄被拉过头顶,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娘,我怕……要不是妹妹……我是不是就……就死了?”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林周氏和屋里其他兄弟的心上。

林周氏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是母亲,是孩子们的主心骨,这个时候,她不能垮。

她抱着女儿起身,走到里屋炕边坐下,伸手轻轻拉开蒙着林安然脑袋的被子。月光透过窗纸,映出儿子苍白惊恐的小脸。

“胡说八道!”林周氏用带着一丝刻意严厉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好好在这儿吗?妹妹护着你呢,咱林家祖宗也护着你呢,阎王爷那儿的名册上,还没轮到你这皮猴子!”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恐惧,但效果甚微。林安然的眼睛里依旧盛满了后怕。

一直沉默的老四林睿思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七弟,你记得李郎中最后说的话吗?”

林安然茫然地看向四哥。

林睿思站起身,走到炕边,他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和认真:“李郎中说,‘贵府千金,乃大造化之人。’他还说,他开了眼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母亲和兄弟们,“以前,妹妹能让枯树结果,能让母鸡多下蛋,咱们虽然觉得稀奇,心里未必不嘀咕,是不是巧合?就连上次妹妹哭闹让提前收干菜,结果真的下了雹子,咱们或许也想,或许是孩子感觉天气闷,碰巧了。”

他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之前那些“好运”,虽然让人欣喜,但总隔着一层“或许只是运气好”的薄纱。

“但这次,不一样。”林睿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七弟,那果子,你还没吃,甚至还没碰到嘴唇。妹妹就哭了,而且是拼了命地哭,指着你。这绝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

老大林厚德也重重地点了点头,接口道:“老四说得对。还有大黄……李郎中都说了,那毒猛烈,大黄眼看就不行了。可妹妹……妹妹就那么……”他看向母亲怀里熟睡的小锦鲤,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妹妹就那么吹了口气,大黄就缓过来了。这是我亲眼所见!”

当时他离得最近,看得真真切切。小锦鲤那专注的神情,那微弱却仿佛带着某种力量的一吹,以及吹气后瞬间的疲惫,都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我也看见了!”林安然从被子里钻出来,激动地说,“妹妹对着大黄吹气,然后她就累得睡着了!娘,妹妹是不是……是不是小仙女?她用她的仙气救了我和大黄?”

孩子的话语最是直接,也最接近那不可思议的真相核心。

林周氏抱着女儿的手臂紧了紧。她低头看着锦鲤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投下柔和的阴影。这就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偏偏,这个女儿又如此的不同寻常。

她想起女儿出生时的异象,久旱逢甘霖,枯木逢春。想起这几个月来,家里因为她的到来,虽然依旧清贫,却总是充满了希望和暖意。那些曾经被她在心底悄悄归为“巧合”的事情,此刻如同散落的珍珠,被“化毒为祥”这根金线彻底串联了起来。

这不是巧合。

一次又一次,是女儿在冥冥之中守护着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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