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府学展锋芒(1/2)

晨光落在窗纸上,映出一道斜斜的光痕。傅玖瑶正低头整理书案上的纸页,指尖轻轻抚过一行行字迹,动作不疾不徐。青竹刚退下不久,屋里只剩她一人,空气里还飘着一点药香的余味。

她昨夜没睡好。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脑子里一直在过一遍又一遍的应对方案。萧逸那双眼睛像钉子一样扎在记忆里,提醒她不能再拖。必须尽快站稳脚跟,哪怕只是在父亲面前多争来一分信任,也比躲在屋子里强。

门轴轻响,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抬眼望去,只见傅志明已跨进院门,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手里捧着文房用具。

她立刻放下笔,扶着桌角缓缓起身,动作略显迟缓,像是腿脚还不太听使唤的样子。“父亲……怎么亲自来了?”

傅志明站在门口,目光扫了她一眼,没急着说话。他今日穿的是常服,眉心微蹙,神情看不出喜怒。半晌才道:“听说你这几日都在读书写字?”

“是。”她声音轻了些,“闲着也是闲着,就想把以前落下的功课补一补。”

“补功课?”傅志明迈步进来,在主位坐下,“那你可知《礼记·曲礼》开篇第一句是什么?”

傅玖瑶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慢慢坐回椅中,垂眸答道:“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

傅志明点了点头,又问:“‘俨若思’作何解?”

“说的是仪态要庄重,如同正在思考一般,不可轻浮散漫。”她顿了顿,补充一句,“女儿虽久病在床,但也明白,身为宰相府的女儿,言行举止皆系家风。”

这话听着规矩,却暗含锋芒。傅志明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倒是比从前有长进了。”他语气松了一分,“那我再问你,《论语》中‘君子不器’,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一出,屋里的气氛明显沉了下来。这不是简单的背诵题,而是要考见解。

傅玖瑶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腹还有些薄茧。那是连日练字留下的痕迹。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孔子说‘不器’,是说君子不该像器具那样只有一种用途。治国、修身、齐家,都该通达。若是只会一味顺从,或是专精一事而不顾大局,那就成了‘器’,而非‘君子’。”

她说完,抬头看向父亲:“天启朝设六部九卿,各司其职本无错,可若官员只知守成、不敢谏言,岂非也是‘器’之弊?”

傅志明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

这话已经不只是解经了,分明是在影射朝政。但他没有打断,反而往前倾了倾身:“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会想到这一层?”

“女儿只是觉得,”她语气平和,“读史时常见前朝兴衰,往往始于官吏僵化,终于民怨沸腾。若人人自安其位而不思变,国家如何前行?”

傅志明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下:“我竟不知,你心里装着这些。”

他放下茶盏,正色道:“那我再问你一件实务,北境三州屯田多年,成效不佳,百姓流徙,边军粮草亦常不足。你若有策,当如何解?”

这题一出,便是真正的考验了。

寻常女子别说对策,怕是连屯田二字都不知何意。但傅玖瑶早在空间实验室里翻遍《天启典章》与边防奏报汇编,对此早有准备。

她略一思索,道:“屯田本为固边富民,可若土地分配不公,赋役过重,百姓自然不愿耕种。依女儿浅见,不如先清查荒地,招募流民以工代赈,官府提供种子耕牛,三年内免税赋,待收成稳定后再逐步征粮。”

她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戍边将士与其空守营寨,不如划出部分军屯区域,由兵士与民户共耕,所得五五分成。如此既可减轻朝廷负担,又能增强军民一体之势。”

傅志明瞳孔微缩,整个人都坐直了。

这些话出自一个久病未出闺门的女子之口,简直不可思议。可细品之下,条理清晰,毫无虚浮之词,甚至比某些朝臣的奏议还要务实。

“你说的……可是真心所想?”他声音低了几分。

“是。”傅玖瑶点头,“女儿不懂带兵打仗,但见史书中凡能安边者,必先安民。民心稳,则边境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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