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微服私访,探贪腐(1/2)
马车碾过湿泥,轮子陷进坑洼,车身猛地一歪。傅玖瑶扶住厢壁,手肘压到布包,里面名册的边角硌了一下。她没出声,只把包袱往怀里收了收。
车帘掀开一条缝,外头雾散了些。远处山坡上那块石碑还立着,字迹清晰——青阳。
车夫低声说:“进城要查路引。”
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旧纸,是早年傅府在地方留档的商行凭证,改了名字,盖了假印。她又摸了摸脸上抹的灰,手指扫过鬓角,确认斗笠遮得严实。
马车继续走。进了官道,路面稍平。两旁田地荒着,草长得比人高。几亩水田里有农人弯腰,动作慢,像是拖不动身子。没人抬头看车。
城门不高,木头斑驳。守卒靠在墙边,手里矛杆斜插地里。他们拦下一辆驴车,翻了几件货,踢翻一筐菜,骂了一句什么,挥手放行。
轮到这辆马车时,守卒只瞟了一眼。“赶早的?”
“嗯。”车夫应着,“药材贩子,去西市找铺面。”
那人打了个哈欠,摆手让开。
车轮滚进城内。街面窄,两边屋檐低,晾衣绳横拉,滴着水。行人不多,走路贴墙根。有人看见马车,目光停一下,又迅速移开。
傅玖瑶掀帘一角,看清街道布局。西市在城西南,靠近河埠,多是小摊和仓房。她记得地图上标注过,赵员外名下的粮行、药栈都在那一片。
车停在一处岔路口。她下车,脚踩在石板上,鞋底沾泥。车夫低声说:“老地方在西巷第三户,门漆剥了,院里有口枯井。”
她点头,背起包袱,往小巷走去。
茶摊摆在街角,几张旧桌,油布伞撑着。摊主是个老头,穿补丁短褐,正烧水。她坐下,要了一碗粗茶。
“新来的?”老头端茶过来,眼神扫她全身。
“路过收黄芪。”她说,“听说这边产得好货。”
老头哼了一声:“以前是。现在都归了大行家,散户卖不出价。”
“不是说减税了吗?新政下来,不该活络些?”
老头手抖了一下,壶嘴溅出热水。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减的是账面税。衙门另收‘协办公费’,每户三钱银子,不交就不给发减免凭证。”
“还有这事?”
“谁敢不交?”旁边一个挑担汉子插话,“前村老李不肯签自愿书,第二天就被抓去挖渠,干了七天白工。”
“自愿书?”她问。
“说是百姓感念皇恩,主动凑钱支持新政。”汉子冷笑,“写好了送来让画押,不按手印就停粮票。”
她记在心里。又问:“那药材呢?真被一家包了?”
“赵员外的‘济民药行’挂了官批文,说是配合新政统购统销。”老头擦着桌子,“可他压价收,高价卖,中间赚双份。我们这些小贩,货一上街就被巡丁扣,说无照经营。”
她喝完茶,付了两个铜板,起身离开。
她在街上慢慢走。西市比别处热闹些,但店铺冷清。几家药铺门上贴着红榜,写着“奉旨承办公务”字样。门口站着穿皮靴的人,不像伙计,倒像差役。
她绕到后巷。一家粮行外墙刷着白字:**赵氏义仓,代储官粮**。门开着,有人搬箱子进出。她靠近几步,听见里面伙计说话。
“昨儿又送了两车炭去府衙。”
“冬炭?那是银炭吧。”另一个笑,“赵老爷这是给知府烧暖屋子,好换子弟入书院名额。”
“嘘——小点声。”
她退开,走到街对面。
傍晚时分,她去了城隍庙。香火稀,供桌上空着。几个乞丐蹲在台阶下啃饼。她掏出一把铜钱,撒过去。
孩子们抢着捡。一个瘸腿少年动作慢,只拿到一枚。她走过去,又塞给他三枚。
“谢姐姐。”少年低头。
“你知道这城里谁管事吗?”
“官老爷?”他咧嘴一笑,缺颗牙。
“我说的是真正说了算的。”
少年看看四周,挪近一步:“赵家。知府听他的。”
“为什么?”
“赵老爷年年给衙门捐钱修桥铺路,上报说是‘民间助力新政’。其实哪有钱?都是从我们身上刮的。”
“有人告过状吗?”
“有。上个月,三个农户联名递了折子,说修渠款被克扣。当天夜里就被抓了,说偷税漏税,关在牢里。”
“后来呢?”
“再没人提这事。”
她问:“那笔钱去了哪里?”
少年摇头:“听说运进了赵家后院库房。他们家灶房用的都是银炭,烧出来灰都是亮的。”
她不再问。
天黑前,她找到西巷第三户。院子荒废多年,墙皮脱落,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一股霉味。枯井边上堆着破陶罐。她绕到后屋,推开暗格,取出火折子点灯。
屋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她放下包袱,解下斗笠。脸上的灰被汗水浸湿,流下一缕。她用布巾擦了擦,手碰到伤口,布巾又湿了一层。
她拿出名册,翻开空白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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