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休书决意,冷院禁闭(1/2)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那点微弱的晨光像掺了水的墨,勉强在浓黑的天幕上晕开一小片灰蓝。晨雾如冰冷的轻纱,死死缠绕着宰相府的飞檐翘角,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厮杀与烟火的淡淡焦糊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让人呼吸都觉得滞重。

前厅内,烛火摇曳,豆大的火苗在烛台上不安地跳动,将满室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映照着主位上傅志明铁青的脸。案几上,一方莹白的端砚,一支磨得发亮的狼毫,一张铺开的素色宣纸,墨汁已研好,浓黑如夜,只待落下那决定命运的一字。胡丽萍瘫坐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发髻散乱,一支断裂的银钗斜插在鬓边,脸上泪痕交错,昔日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绝望与恐惧,早已没了半分往日的端庄。

“老爷,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她匍匐在地,声音嘶哑破碎,像破旧的风箱,“我侍奉您二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明珠她还小,她不能没有母亲啊!求您了,老爷!”

傅志明闭了闭眼,胸口剧烈起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不是不痛心,只是那些铁证如山,胡丽萍私通外敌、谋害主母的罪名,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早已将他心中最后一点夫妻情分剜得鲜血淋漓。可多年的情分,以及傅家世代积累的颜面,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手中的狼毫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就在这时,前厅厚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清晨的寒气裹挟着细微的霜花涌了进来。傅玖瑶走了进来,一身素色的布裙,未施粉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她刚从前院处置完俘虏回来,袖口不经意间露出的指尖,还沾着一点昨夜烧尽的叶子灰烬,那细微的黑色,像是无法抹去的罪证。她没有看地上的胡丽萍,只是径直走到案前,将三份用锦盒精心盛放的证物依次呈上。

傅玖瑶走进来时,没人抬头。她也没说话,只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轻轻放在案上。纸一打开,一股苦中带腥的气味漫开是毒参样本,与药膳房失窃药材一致。

第二件,账本残页。上面一笔笔记录着胡家私账与府中采买对冲的痕迹,字迹虽淡,却清晰可辨。

第三件,一封未寄出的信。纸角焦黑,边沿卷曲,显然是从火中抢出的。信上写着“丽萍勾结外人,意图毁我清白”几个字,笔迹颤抖却坚定。

每一件证物落下,前厅内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一分。胡丽萍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呜咽,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傅志明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和冰冷的物证,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他猛地拿起狼毫,蘸饱了浓黑的墨汁,笔尖悬在“休书”二字的上方,手腕因为愤怒和决绝而微微颤抖。

“父亲,不要!”

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了前厅的死寂,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撕裂了凝重的氛围。傅明珠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裙摆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和泥土,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傅志明面前,死死抱住他的腿,泪如雨下:“父亲,求您放过母亲吧!她知道错了,求您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姐姐,你快帮母亲求求情啊!你是宰相府的大小姐,父亲最听你的话了!”

傅玖瑶的目光落在傅明珠身上,见她眼中既有恐惧,也有不甘,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和嫉妒,像毒蛇一般藏在泪水之后。她上前一步,裙裾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轻声道:“父亲,母亲生前最厌家中流血,也最看重傅家的和睦与声誉。胡姨娘犯下如此滔天大错,本应按家法驱逐出府,永不录用。但念及她侍奉父亲多年,且明珠尚且年幼,不如留她性命,将她安置在冷院,闭门思过,终身不得踏出院门半步。这样,既全了父亲的夫妻情分,也给了明珠一个念想。”

她的话既给了傅志明一个体面的台阶,也彰显了自己作为大小姐的仁厚与分寸。傅志明手中的狼毫顿了顿,他看着傅玖瑶沉静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傅明珠,思索片刻,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好,就依玖瑶所言。来人,将胡氏送往冷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上前,就要拉起地上的胡丽萍。胡丽萍却猛地挣脱了侍卫的手,她抬起头,凌乱的发丝下,一双眼睛因为极度的怨毒而变得通红,死死盯着傅玖瑶,嘶声喊道:“傅玖瑶!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母亲苏锦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冰清玉洁!你们傅家,都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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