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古都初涉风云起(1/2)
商队的车轮碾过青石板时,我听见曾瑶喉间轻轻抽了口气。
城门口的守卫举着火把来回晃,火光映得他们脸上的刀疤像条活物,正顺着颧骨往眼角爬。
\陆公子的商队?\为首的守卫突然掀开布帘,刀尖挑起我腰间的玉佩。
那是今早曾瑶特意替我系上的,雕着并蒂莲,说是能挡些晦气。
此刻玉坠在刀尖上晃,晃得我想起秃头头目咽气前,用\知识洞察眼\瞥见的那道门檐——也是莲花雕纹,只不过更繁复,像团烧红的铁烙在视网膜上。
\放行。\守卫突然缩回刀,冲身后挥了挥手。
我瞥见他袖口露出半截青竹纹,和前日在山贼巢穴里发现的密信封蜡一模一样。
莲花商会的手,果然伸到了城门口。
曾瑶的手又攥住我手腕,这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她凑过来时,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松脂味:\公子,方才那守卫看您的眼神......像看块肥肉。\
我拍了拍她手背,余光扫过街角茶楼的二楼——窗纸破了个洞,有团黑影正往这边缩。\是肥肉才好,\我压低声音笑,\总比当案板上的鱼强。\
太平镇的客栈比漠南镇阔气三倍,雕花木窗糊着新棉纸,连伙计的青布衫都浆得硬挺。
我刚在二楼雅间坐下,曾瑶就捧着铜盆过来,水蒸汽里她的脸白得像浸了雪:\公子,方才在城门口,我听见两个婆子嚼舌根......说莲花商会新换了大当家,是个极狠的主儿,上月刚把不肯交保护费的米行老板沉了河。\
我接过手巾擦脸,水温有些烫,烫得指尖发麻。\沉河好,\我故意把毛巾拧得滴水,\总比砍头干净。\
曾瑶没接话。
她站在窗边,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发梢被穿堂风掀起,露出后颈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三年前替我挡刀留下的。
我突然想起半月前她翻我书箱时的模样,手指抚过《晋书》里\鲜卑段氏\的批注,眼神像在看团隔雾的火。
\瑶儿,\我放下茶盏,\等这趟事了,我让人去代郡查查......\
\客官,楼下有位大人求见!\伙计的声音突然撞进来。
我抬头时,曾瑶已经把帕子收进袖中,垂眸站到我身后,又成了那个低头顺目的小丫鬟。
来者是位穿酱色圆领袍的老者,腰间玉牌刻着\太常寺丞\,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笑起来却温和:\陆公子,在下王慎之,前日在漠南镇听马贩子说,您单枪匹马端了黑风寨?\
我起身作揖,余光瞥见他靴底沾着未干的泥——太平镇刚下过雨,能沾这种泥的,只能是东城外那片种着莲花的湿地。\王大人谬赞,不过是些毛贼。\
\毛贼?\王慎之抚着胡须坐下,茶盏在他手里转了三圈,\可那黑风寨的人,上个月刚给莲花商会送过三千张貂皮。
陆公子端了寨子,倒像是替谁拔了根刺。\
我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笑着给曾瑶使眼色。
她立刻捧来新茶,茶盏递到王慎之面前时,指尖微微发颤——这丫头,总把情绪写在动作里。
\大人是说,莲花商会背后有人?\我替王慎之添茶,茶水漫过杯沿,\这乱世里,谁背后没几尊佛?\
王慎之突然放下茶盏,瓷片撞在木桌上的脆响惊得曾瑶缩了缩肩。\陆公子是聪明人,\他压低声音,\当今圣上病重,三皇子与七皇子争位争得头破血流。
三皇子身边跟着个'莲花先生',听说能掐会算,连北境的胡商都要给他递帖子。\
我想起秃头头目临死前的画面,喉结动了动:\莲花先生?\
\正是。\王慎之从袖中摸出张请帖,红底金字,烫着并蒂莲纹,\七皇子殿下久闻公子大名,今夜在清荷苑设席,想与公子说些体己话。\
清荷苑的灯笼比城门口的更红,映得池子里的莲花像浸了血。
七皇子萧承煜穿月白锦袍,坐在廊下拨琵琶,琴弦声断时抬头冲我笑:\陆公子,我这琵琶弦是用黑风寨那秃头的筋抽的,你说他在底下,会不会怪我?\
我盯着他指尖的血痕——新伤,还渗着淡红。\殿下若怪他挡了路,他该谢殿下留他全尸。\
萧承煜大笑,把琵琶往身后一抛。
曾瑶眼疾手快接住,抱得比捧圣旨还郑重。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身上有股沉水香,混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王大人说你能看透人心,我倒要试试。\
我心里一紧——知识洞察眼的事,连曾瑶都只知皮毛。
看来这七皇子,比表面上更难缠。
\殿下想试什么?\我不动声色。
萧承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他另一只手按在我心口,体温透过锦缎烙进来:\试你敢不敢趟这浑水。
三皇子联合了十个州的刺史,还有莲花商会的暗桩,要把我困死在这太平镇。
你若帮我,我保你商队走遍大晋;你若不帮......\他指尖划过我喉结,\黑风寨的下场,不过是开了个头。\
我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火,突然想起用知识洞察眼时,秃头头目最后闪过的画面——那座高门大院的匾,最后一笔确实像刀,可若补上前面的笔画......
\清荷苑。\我脱口而出。
萧承煜猛地松开手,瞳孔缩成针尖。
王慎之在廊下咳嗽两声,上前一步:\殿下,陆公子方才说的,正是您在代郡的别苑。\
曾瑶突然扯了扯我衣角。
我低头,见她手里攥着块碎玉,和我怀里的半块严丝合缝——是方才接琵琶时,从萧承煜袖中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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