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谷遇巫，龙汉劫起（2/2）

“非妖非巫，这般模样……”持斧首领眼中精光一闪，忽然问道，“你可有元神？可会法术？”

哪吒心念电转，坦然道：“有元神，粗通道法。”这瞒不过去，也没必要隐瞒。巫族不修元神，但对元神并非一无所知。

“果然！”持斧首领和其他几个巫族对视一眼，脸上敌意稍减，但好奇之色更浓，“原来是那帮子整天吸纳灵气、叽叽歪歪的‘炼气士’！不过你这小身板，气血倒是凝练得古怪，有点意思。”

炼气士，这是此时洪荒对修炼元神仙道生灵的统称，包括未来的三清、女娲、接引准提等，此刻恐怕都顶着这个“朴实”的名头。巫族普遍看不起炼气士，认为他们身体孱弱，只会玩弄虚头巴脑的道法。

“大哥，跟他啰嗦什么，抓回去给后土祖巫看看！祖巫最近不是对这帮炼气士挺感兴趣的嘛？”一个年轻些的巫族嚷嚷道，跃跃欲试。

持斧首领瞪了他一眼，看向哪吒：“小子，我乃后土部落夸父（非后世追日那位，重名）！看你气血修炼不易，不似奸猾之辈。我族后土祖巫仁厚，对尔等炼气士也无甚恶意。你可愿随我回部落一趟？放心，不伤你性命，说不定祖巫见你奇特，还有赏赐。”

名为夸父的巫族首领语气还算客气，但其中不容拒绝的意味很明显。几个巫族已经隐隐呈包围之势。

哪吒心思急转。被“请”去巫族部落，风险未知。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近距离了解这个时代、了解巫族、甚至可能接触那位以仁厚着称的后土祖巫的机会！若能结下一丝善缘，对未来影响深远。而且，看情形，硬闯未必能讨得好。

“既然后土祖巫有请，哪吒不敢推辞。”哪吒拱手，语气平静，“只是不知部落所在，还需劳烦带路。”

见哪吒如此“识相”，夸父脸色好看了些，哈哈一笑：“痛快！比那些见了我们就跑的炼气士强！走吧，部落离此不远！”

夸父单手轻松扛起那巨大的兕兽尸体，其他巫族也收拾了猎物。哪吒则跟在旁边，一路行去。路上，哪吒小心地探问着外界信息。

从夸父等巫族大大咧咧、毫不设防的谈话中，哪吒渐渐拼凑出此时洪荒的格局：

龙、凤、麒麟三族已然崛起，声势浩大，各自占据富饶地域，麾下鳞甲、飞禽、走兽各族依附，时有摩擦，但大规模战争尚未爆发。三族族长（祖龙、元凤、始麒麟）皆为准圣巅峰的大能，威震洪荒。

巫族散布于不周山周边及洪荒大地各处，以部落形式聚居，尊十二祖巫，不拜天道，只敬盘古。与三族井水不犯河水，但也瞧不起那些“湿生卵化、披毛戴角”之辈（泛指大部分妖族）。

妖族此时还是一个松散概念，泛指除巫族和三族嫡系外的诸多精怪、生灵，尚未形成统一势力。不少炼气士也常常被巫族归为“妖族”或“和妖族一伙的”。

至于道祖鸿钧、魔祖罗睺……这些名号，夸父等人表示没听说过，或许隐于幕后，或许尚未到他们名震洪荒之时。

哪吒心中了然：“果然是龙汉初劫前期，三族鼎立，矛盾正在积累，最终大战一触即发。道魔之争，或许已然发生，或许还在酝酿，但绝非这些普通巫族所能知晓。这是个混乱将起、机遇遍地的时代。”

行了约莫半日，翻过数座大山，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山谷盆地。盆地中，搭建着无数简陋却巨大的石屋、木棚，更有以整块巨石垒砌的粗犷祭坛，上面刻画着玄奥的纹路，隐隐散发出大地的厚重气息。不少体型高大的巫族在其中活动，孩童都有丈许高，嬉笑打闹间便拔起小树。更远处，有巫族在演练武技，气血冲霄，震荡空气。

好一个后土部落，生机勃勃，带着原始、蛮荒、强大的力量感。

夸父带着哪吒径直走向部落中央一处最为高大、以某种暗黄色巨石砌成的殿宇。殿宇风格粗犷，却自然流露出一种承载万物、厚德载物的韵味。

“在此等候，我去禀报祖巫。”夸父将哪吒留在殿外，自己扛着兕兽尸体，大步进入殿中。

哪吒静静站立，感受着周围浓郁至极的大地气息和巫族气血，体内混沌珠缓缓旋转，竟也有一丝微弱的共鸣。盘古精血所化的祖巫，与盘古脊柱所化的不周山，同根同源。

不多时，夸父出来，对哪吒瓮声道：“祖巫要见你，进去吧。说话小心些。”

哪吒点头，整了整粗糙的皮甲，迈步走入石殿。

石殿内部空旷，并无过多装饰，只有中央一张巨大的石座。石座上，坐着一位女子。

她身量同样极高，但比之外面那些巫族，身形显得匀称而矫健，穿着简单的麻布衣裙，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面容不算绝美，却极为端庄温厚，一双眼睛如同承载了万物生长的大地，沉静、包容，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仅仅坐在那里，便仿佛与整片大地连为一体，厚重无垠。

后土，十二祖巫之一，执掌土之法则，未来身化轮回的慈悲祖巫。

此刻，她目光温和地落在哪吒身上，带着一丝探究，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柔和，却仿佛直接在人心底响起：

“异数的小家伙。你身上的气息……很有趣。告诉我，你从何而来，又欲往何处去？”